06 无形之物(第6/11页)

你们可不要以为我放松下来了。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心跳快得甚至有些失控了,动脉跳动着,闷闷的声响震颤着我的耳鼓,我甚至感觉听不到其他声响。在那种特殊情况下,那种感觉尤为骇人。

可以说,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处于僵硬麻木的状态,坐在那儿,侧耳倾听。突然,直觉告诉我有某种东西在半空中移动。我一下子僵住了,头皮一阵发紧。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我甚至感到一阵疼痛,紧接着,连脑袋都跟着疼了起来。我极其强烈地想用带着护具的胳膊捂住脸,但我还是忍了下去。即使我那样做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浑身冒着冷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猛然间,我似乎又一次听到了过道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次,离我更近了。而后又是一阵令人胆寒的寂静,似乎某个庞然大物站在过道上,朝我俯下身……紧接着,除了自己血管跳动的声音,我听到摆放相机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令人发毛的咝咝声,然后是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此时,我急忙点亮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提灯,照亮了我头顶上方。因为我有种强烈的直觉,那里有什么东西,可我什么也没看到。我马上又把光线投向照相机那边,然后是过道,依旧什么也没有。我转过身,环绕着照亮了整个教堂,前后上下,却没有任何异样。

我一下子站起身。既然周围看似一切正常,我决定走近圣坛,看看那把匕首是否被移动过。我走上过道,却停住了脚步,一种强烈的抵触感拖住了我。鸡皮疙瘩爬上了我的后背,腰背上的某个部位忽然隐隐作痛,我努力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新一轮恐惧。我可以告诉你们,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滋味。那种恐惧感深深地植在人类的身体中,我虚弱无力地站在原地。但半分钟后,我恢复了镇定,像个铁皮机器人一样,慢慢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前后左右不断晃动着手里的提灯。握着左轮手枪的那只手浸满了汗水,甚至从我的拳头缝中滴落下来。挺狼狈的,是吧?

走过小祭台,我来到圣坛围栏的入口。我把提灯的光线投向那把匕首。没问题,它还在,我心想。忽然,我隐约觉得少了些什么,于是,我把身子探入圣坛入口,高举着提灯,瞪大了眼睛去看。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匕首不见了,只剩下十字形的剑鞘摆在祭坛上。

霎时间,我在脑海里想象着那把匕首在教堂中四处游走,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无论是什么在支配着它,可以肯定的是,这种力量是无形的。我动作僵硬地向左转过头,晃着提灯,惊恐地看向身后。正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了我的左胸,我一下子跌了出去,倒在了过道上。我身上的盔甲哐啷一声砸在地板上,在寂静中显得更加骇人。我仰面倒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滑行了一段,肩膀撞在了前排长凳上,停住了。我被摔得七荤八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子发软,抖如筛糠。恐惧之下,我不知如何是好。我茫然迷惑地站在原地,提灯和左轮手枪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我低下头,跌跌撞撞地奔逃,一下子撞到了一条长凳。我踉跄着退后两步,稍稍找回了方向感,双臂抱着头,冲回过道上,又把相机撞飞到长凳下面,我一下子摔进了圣水池,手忙脚乱地爬了出来。我跑到出口,疯狂地在睡袍口袋里摸索着钥匙。找到后,又疯了一样地在大门上寻找钥匙孔。我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飞快地旋拧,一下子推开大门,跑到走廊上。我重重地关上门,倚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然后再次疯狂地寻找钥匙孔,把门锁上。我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之后,便扶着墙,狼狈地沿着走廊向前走,经过大客厅,回到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