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8/9页)

但巴利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怎么这么安静!”他转向安吉丽娜问道,“你们俩一起度过的漫漫长夜里,他也是这样吗?”

她显然忘了他对她唱过的爱的圣歌,她故意唱反调:“他是个严肃的人。”

巴利心平气和地想提高艾米利奥的地位,他开始半开玩笑地嘲讽他。“就善良而言,他属第一,我只能算老五。他是我唯一能够认可的人。他是我的至交,另一个我,他想的和我一样,就算我没有当即认可他的意见,他也会马上接受我的意见。”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一开始说话时的好意,半开玩笑地把艾米利奥压在了自己的优势之下。艾米利奥不得不勉强笑着。

然后,艾米利奥觉得别人很容易猜出自己微笑背后的含义,便决定再说点什么,好让自己显得更加自在。他也记不起他们是怎么聊到了这个话题,他们说起了让安吉丽娜摆一个造型——在巴利头脑里所想象的那样。艾米利奥没什么可反对的。巴利告诉安吉丽娜,这不过是模仿她的形象,只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乐意付出更多。在艾米利奥和玛格丽特聊天的时候,她没问他的意见就答应了。现在,她又突然大喊着打断他冗长而呆板的演讲:“但我已经同意了。”

巴利谢过她,还说肯定会拜访她。不过要等几个月以后了,因为他现在手头还有很多其他工作。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想象着为她画像时要她摆的动作,安吉丽娜高兴得脸都红了。别人可能觉得,在艾米利奥的痛苦中,至少有人和他做伴。但没有!玛格丽特根本就不嫉妒。而且,她也以艺术家的眼光看待安吉丽娜。巴利肯定会充分展现她的美,她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艺术带给她的惊喜的热情,仿佛是看见了用塑性极好的黏土捏的一张脸,饱含着对生命的表达。

巴利马上恢复了他的粗鲁。“你真的叫安吉丽娜吗?你这么高大的姑娘应该有个小名。我应该叫你安吉罗娜,或者只叫吉罗娜。”从那以后,他一直叫她这个名字,还特意强调那个开口度大的元音,因此,这声音也最大程度地表达了一种蔑视。让艾米利奥惊讶的是,安吉丽娜好像并没有对这个名字感到丝毫的厌恶。她从不因此而生气,当巴利冲着她的耳朵大喊这个名字时,她只是笑着,好像他在给她挠痒。

回去的路上,巴利唱着歌。他声音很大,但声调平和,极富韵味和情感,虽然他喜欢唱的这首流行歌曲根本就用不着这样细腻的感情。那晚他唱这首歌的时候,因为当着两个年轻女人的面,不得不省去了一些歌词,但是,他用暗示性的眼神,还有声音里特定的性感,弥补了这种缺失。安吉丽娜对此非常着迷。

分别之时,艾米利奥和安吉丽娜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目送另外两人离开。“他肯定是瞎了!”她说,“他怎么会爱上这种连站都站不稳的枯瘦棍子?”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虽然艾米利奥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一整天他要说的责备的话,但她却没给他机会。她有个十分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他。那个裁缝给她写信了——她忘了带上这封信——说他这一年内都无法和她结婚。是因为他一个合作伙伴的阻拦,这个合作伙伴还威胁说否则就停止合作关系,收回资本。“他的合作伙伴好像是想让他娶他的女儿,那个驼背的女人——她当然和我的未婚夫很配。但沃尔皮尼发誓说,一年之内他就可以自力更生,从此不再受控于那个合作伙伴和他的钱,到那时他就会娶我。你懂吗?”他表示不懂。“另外,”她声音温柔地说,没有一丝胆怯,“沃尔皮尼说,这一年他必须满足欲望。”

后来,他终于明白了。他坚决地说,她不能奢望他同意这样的事。但他能提出怎样的异议呢?“你能确保他的诚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