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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霭立誓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这个誓言也实现得不错,她的J-1waiver(访问学者豁免回国居住/服务期)办得很顺利。她把小张开给她的支票先转存在自己账上,然后用自己的支票付了院里发的工资,支票是直接寄到院长手里的,因为她知道赵亮的钱口袋很深,而且长着倒挂钩,放钱进去容易容易,拿钱出来难得难得,她再不敢用肉包子打狗了。

  院长收到她的支票,开了证明给她,她在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网站上打印了所需的表格,填好,连同院长开的证明一起寄到大使馆,很快就办好了waiver。

  她的H1-B也办得很顺利,办的加快,十五天办好,一下就签了三年。H1-B一办好,她就以博士后的身份上班了。

  虽然职称变了,但她的工作性质跟从前一样,仍然是做实验,读paper,写paper。她很喜欢这个工作,既能胜任,又能发挥潜能。不能胜任的工作,给她再多钱她也不喜欢,每分钟都是煎熬;太简单的工作,她又干得没劲,每分钟都是浪费,现在这个工作正好。

  她到美国的时间不长,但已经开始出成果了,她在两篇文章上挂了名,都是老板主笔,但因为她来的时间赶上了那两个projects(研究项目)的尾巴,所以也榜上有名,一篇是第三作者,一篇是第四作者。

  刚开始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两篇文章她都没写一个字,有个项目她连实验都没做,但却在论文上挂了名,好像有沽名钓誉之嫌。她跑去找老板,请求把自己的名字拿下来。

  但老板解释说,他们那个领域就是这样的规矩,只要沾点边的都会榜上有名,所以每篇文章都是一大串作者,多的时候可以多到几十个作者。懂行的都知道第一作者才是该研究项目的主力军,最后那个作者往往是项目老板,中间都是跑龙套的。

  哪怕是跑龙套,陈霭也很高兴,毕竟自己的名字变成了英语,上了英文的科研刊物。她在国内没发表过多少论文,在美国却一下就发了两篇,看来美国的科研也不难做。

  这段时间她还主笔了一篇论文,以第一作者的身份投给了一个conference(会议),如果入选的话,可以去遥远而美丽的K州开会。

  如果说陈霭在工作和学术上春风得意的话,那么她在人际关系方面就可说是冬雪失意了。

  这个“冬雪失意”的祸种,不是别人,就是她一来美国就认识的祝老师。

  祝老师在美国做访问学者的时间已经临近尾声了,虽然祝老师想了很多办法延长,但都没有成功,情绪十分低落。陈霭很同情祝老师,总是耐心听他发牢骚,想办法开解他。

  但她内心深处却热切盼望祝老师早日离开美国,她自从无意之中把滕教授借钱给小杜的事泄露给祝老师之后,就一直担着心,怕祝老师把这事捅给了滕夫人,引起滕教授夫妻不和。就为这,她在祝老师面前一直是小心了又小心,忍耐了又忍耐,无比窝囊。

  虽然祝老师以前也曾旁敲侧击地讲过“海外搭档”的故事,但那都是别人的故事,还没往自己身上扯:“你看老孟和小白,人家在国内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到了海外,组成搭档,不也过得很好嘛?还有那个小顾,她老公来之前,她也是有搭档的,她老公来了,搭档就自然而然散伙,人家小顾跟老公现在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陈霭的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祝老师没直接说到她头上来,她就睁只眼,闭只眼,装聋作哑。

  但祝老师的行期越近,这种话题就扯得越多,最后终于扯到陈霭身上来了:“陈霭,草活一春,人活一生;草就要趁着春天开个花结个籽,不然到了冬天,就白白枯死了。人呢,也要趁着年富力强的时候,好好享受生活,不然就白活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