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4页)

“你真的相信他是清白的?”

“丹齐尔,别挖苦我。想想这些年来这么多案件都是谁破的?报上那些东西还不都是我提供的嘛。”

“我认为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刁难温普。”

“胡说。我是想救可怜的汤姆。他不可能谋杀阿瑟·康斯坦特——这和你不可能谋杀康斯坦特是一个道理!”格罗德曼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丹齐尔告退了,浑身上下一片冷汗。

格罗德曼关注着各种信件和电报。某种程度上他成了营救行动的指挥者——收集来自各方的建议和捐款。各种建议如潮水般涌来,捐款都被登记下来,用于寻找失踪的女孩。露茜·布伦特捐了一百英镑,在捐款名单上遥遥领先。这个事实说明她对爱人的名誉很有信心。

陪审团的判决让通常在其之上的“民间陪审团”炸开了锅。人们想出各种方法力求使这一对“英伦自由守护神”的判决失效。那些没有参加审讯的人纷纷跳出来质疑陪审团主席和各位陪审员,法官也受到了批评。内政大臣(他在上台后什么也没干)也受到了抨击,各地的民众还不约而同给女王寄去了密信。阿瑟·康斯坦特堕落的说法让许多人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希望别人和自己一样坏。富有的商人们则从莫特莱克的罪行中看到了社会主义对人类造成的致命影响。许多新的说法在社会上流传着,有人认为康斯坦特是用密宗方法自杀的,以表示对布拉瓦茨基夫人的效忠。另外,还有他死于非地球生物、催眠术或是梦游症等形形色色毫无根据的说法。对于格罗德曼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论是死是活,必须先要把杰茜·戴蒙德给找出来。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动员整个文明世界加入到搜寻她的队伍中来。是否果真如那些精明人所说的那样,不服输的退休侦探准备把他的最后那点希望寄托在证明女孩有罪上?如果杰茜真的认为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她不惩罚自己呢?她不是总让诗人想起圣女贞德吗?又一周过去了,离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努力、再努力,不断地向上申诉,但最后一线希望也无情地消逝了。内政大臣依然不愿做出变通,请愿书上的签名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他是个顽固而又认真的保守派,外界影射他之所以不肯让步完全是由于犯人的政治观点所致,这使他更不愿为得到一个廉价的宽宏大量之名而轻易改变审判的结果。他甚至不愿意把刑期拖后几天,以增加找到杰茜·戴蒙德的机会。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周里,人们组织了一个声势浩大的群众集会,格罗德曼再次当上了集会的主席,很多社会名流都出席了,会上同时还出现了几个颇具声望的公众人物。会后,内政大臣对外表示知道了大家的心声。这时工会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仍然抱有微弱的希望,而另一派却开始把挪用公款的污名栽到莫特莱克头上。前一派打算在周二行刑前的那个周日组织游行和抗议集会,却因传出莫特莱克认罪的流言而作罢。周一的报纸上刊出了格罗德曼费尽苦心写下的一篇文章,文中揭露了证据的薄弱之处,并宣称被告根本没有认罪。犯人一直保持着沉默,他骄傲地宣称没有爱情而充满着自责的生活丝毫不值得留恋。他还拒绝见牧师。他同意在狱卒的监督下同布伦特小姐见面,郑重地表达了对她死去恋人的敬意。周一,谣言甚嚣尘上,晚报每小时出一期号外对事态进行炒作。人们迫切地希望女孩能够马上被找到,奇迹马上发生,缓刑令马上到达,判决可以减轻。但短暂的白天没多久就被墨黑的天色所吞噬,莫特莱克的生命之火越来越黯淡了。绞刑架的阴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拉得越来越长。

克劳站在店门口,无心工作。他那双灰色的大眼睛里饱含着热泪。肮脏、寒冷的街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墓地;街灯像尸火一样在眼前闪烁着。街上的喧嚣声在他听来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无法看见在寒冷而阴郁的夜幕下穿梭的行人们,只能看见一幕可怕的景象在眼前时隐时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