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第七章 张仪庞涓斗法,玉蝉儿助四子悟道(第3/21页)

“百战百胜亦为不善?”庞涓震惊,“请问先生,既然此言是典出,必有此书了!”

“是的,”鬼谷子点头道,“孙武子的确著过一书,名唤《孙子》,又称《孙子兵法》,主要讲述用兵之道。”

庞涓急道:“先生,既有此书,能否借弟子一阅?”

鬼谷子摇头。

“为什么?”

“孙武子写完此书,将之呈送吴王阖闾,阖闾视为国宝,锁于姑苏台,从不示人。后来,越王勾践破吴,焚烧姑苏台,《孙子》一书也就化为灰烬了!”

“勾践真是可恶!”庞涓恨恨地咒他一句,眼睛直望鬼谷子,“只是——弟子仍有一惑!”

“说吧。”

“《孙子》一书既已化为灰烬,先生何能脱口而出?”

鬼谷子扫他一眼:“老朽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转向苏秦,“苏秦,你读何书?”

众人谈论时,苏秦一直是勾头坐在那儿。见鬼谷子发问,苏秦之头非但没有抬起,反而垂得更低了。

鬼谷子又问一句:“老朽能看一看你的书吗?”

苏秦没有抬头,半晌方才嗫嚅一句:“弟——弟子——”

张仪急了,从他前面拿起竹简,扫一眼,双手捧与鬼谷子:“苏兄读的是先圣的《道德五千言》,请先生验看!”

鬼谷子接过书,却没有去看,而是放在一边,望苏秦微微一笑:“苏秦,老朽问你,读先圣此书,可有感悟?”

苏秦依旧垂着头,结巴道:“弟——弟子没——没有感——感悟!”

鬼谷子微微点头,缓缓说道:“甚好。先圣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亦即无中生有。你说没有,就是有了。你的感悟既不愿说,老朽也不勉强。”转向众人,“你们读了一日,想也累了,这就散去吧。”

众人再次拜过,各将竹简在地上摆正,起身离去。玉蝉儿将地上的竹简收在一处,抱回来就要去藏书洞,鬼谷子缓缓说道:“蝉儿!”

玉蝉儿放下竹简,在鬼谷子跟前坐下。

“苏秦近来都在忙活何事?”

“回先生的话,几个月来,苏秦好似换了个人,行为孤僻,极少说话,也很少与人合群,即使与张仪之间,也不如以前亲密,见我更是能躲则躲。唯见童子,感觉似乎好一些。”

鬼谷子道:“此为心障!”

玉蝉儿睁大眼睛,惊异地问:“怎么会是心障?”

“孙宾为名门之后,张仪为贵胄之后,庞涓虽不富贵,却也在安邑城中长大,衣食无虞,也算半个富家公子,你就不必说了。你们五人中,唯苏秦出身卑微,叫他如何抬头?”

“苏秦出身贱微,这一点他早清楚,可——”下面的话不言而喻,玉蝉儿也就打住话头。

“身贱人轻尚在其次,紧要的是,你们四人进谷之前已有雄厚根基,六艺俱通,而苏秦缺少家学,根基几乎是零。这且不说,苏秦口吃嘴笨,却习口舌之术,更觉前路艰难。”

“可拜师之前,苏秦似乎不是这样。”

“你说得是,不过,”鬼谷子话锋一转,“在拜师之前,苏秦唯有张仪可比,尚有信心。拜师之后,可比之人陡然增多,苏秦自惭形秽,心上就如压了一块巨石。譬如他的口吃,半年前就已服完草药,照说早当痊愈,可你看,他方才先是拒不发言,后来逼得紧了,竟然又是出语结巴。”

“先生,”玉蝉儿追住不放,“可有办法除其心障?”

“他障易除,心障却是难除。”

“这——我们总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吧!”

“苏秦的心障在于无自信。人无自信,他人焉能使其信哉。”

玉蝉儿豁然开朗道:“蝉儿明白了。”

玉蝉儿将四人的竹简抱回洞里,信步走出草堂。

天色已经昏黑,玉蝉儿一时也无睡意,就朝溪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