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第9/9页)

风见吐出烟圈。

“大概是因为我是AB型血,遇事总是犹豫不决。”

他避开直子的眼睛,看着镜子。

“这件事……”

他忽然低下头。

“我没有自信了。”

“我身上的负担太重了。”

理由只有这两句。

直子呆呆地看着镜子。

自从那天,自己得意扬扬地说大话开始,就总觉得结果会是这样。

父亲周次,一个挨一个看着三个女人的脸,说“你们也不容易”,其实意思是,一下子娶三个女人,真不容易吧。

镜子里映照出另外几对情侣的身影。

还是有真心相对的人吧,不过,这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

从车站到家里,直子慢吞吞地走着。

风见为什么每周都到自己家里来呢?又没有结婚的打算。难道是觉得吹牛的直子很可怜吗?

底下松松垮垮,吱吱作响的茶色榻榻米。他说有鲣鱼干的味道,又旧又脏,反而让人放松。比起满堂精英,不会说话又阴沉沉的一家人,更让人放松吧。

既然是独生子,有母亲和妹妹的感觉,也很愉快吧。

她迷迷瞪瞪打开玄关的门,顺子跳出来。

她绷着脸紧张地说:“妈怪怪的。”

须江在客厅镜台前面蜷缩着身子。

她的衣服外面,披着一件新的和服礼服,按着头说:

“头痛得快要裂开了。”

她向前一头栽下去,失去了意识。是蜘蛛网膜下出血。她昏迷不醒,三天后过世了。

须江身上披的和服,是在百货商店刚挑回来的便宜货。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这件快过时的礼服,在入棺时直接成了须江的寿衣。

头七过后,直子在大手町地铁站,偶然碰到了风见。

“啊。”

风见不好意思地举手打招呼。

“大家都还好吗?”

“实际上,我妈……”直子闭上了嘴。这个人,曾经一度把春天带到家里,虽然只是短暂的美梦。

“直子怎么了?最近变漂亮了。”

那时有人这样说她。

顽固的花蕾般的妹妹,也绽开了花瓣。

胆小的父亲变得更像男人,母亲又变回了女人。

为了给死去的母亲化妆,直子打开母亲的镜台,吃了一惊,里面摆着新的口红和白粉。

化着浓妆,穿上礼服的须江,美丽得就像是要去出席女儿的结婚典礼。

“很好,大家都很好。”

她希望母亲在风见记忆里活得久一点。

“是嘛,你妈后来没再遇到变态吧?”

“没有,节日已经结束了。”

“是嘛。”

风见笑了,直子也笑起来。

“再见!”

她大声告别,声音大得自己也听起来陌生。


(1) 神武天皇(日本神话中的第一代天皇)以来经济最繁荣之意。自日本昭和三十年(1955)至第二年的经济繁荣。

(2) 为庆祝幼儿成长,男孩于三岁、五岁,女孩于三岁、七岁的11月15日参拜氏神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