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水落石出(第10/24页)

阿弥静静听着,依着她的身份,要到高伯蹇处为旗穆一家人带句好话,想必高伯蹇也会卖她三分人情,只是……

旗穆衣罗姑娘……

阿弥忽然想起去地牢提押展昭时,站在展昭身后的那个女子,虽然神情凄苦披头散发,但是细细端详,不失为一个美人胚子。展昭自保尚且无暇,居然为她求情?

一时间好不舒服,又是委屈又是不快,只是低头不作声。

展昭见她面色有异,倒没猜到她这许多心思,还以为她只是为难,当下微微一笑:“阿弥姑娘,若是为难的话,展某方才所言,你只当没有听过,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阿弥莞尔:“展大哥,我记下就是了。改日得空,我会专门去高伯蹇处跟他讨这个人情。”

她忽然改口唤他展大哥,展昭心中咯噔一声,诧异之色自眸底一掠而过,旋即低下眼睫,不动声色:“既如此,阿弥姑娘受累。”

端木翠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翻来覆去,一闭眼便是展昭厉声斥她,一字一句,利若钢锥,让她哪怕只是想起都觉胸口闷疼,忽然就后悔起来:早知不该这么轻易把展昭放了的,应该吊起来打一顿再说。

后半夜时才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正渐入酣甜之时,枕边有人轻声唤她:“将军,将军。”

端木翠一惊而醒,翻身下床,这才发觉帐中雾气弥漫,寒气逼人,帐外似有喑哑呜咽之声,声声惨厉,直叫人毛骨悚然。

端木翠素知朝歌军中颇多能人异士,行些诡异迷障之法,心头倒也不惧,冷冷一笑,抽了穿心莲花在手,连大氅也不披,行至帐门处,缓缓伸手掀起帘帐。

外间早已不复白日模样,天色变作土黄,浓云低压,乌鸦成群噪叫而过,原本护在主帐之外的兵卫眼下半个人影也无。

端木翠不动声色,正待踏步,忽觉有异,低头看时,主帐前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深坑,坑底泥浆如墨,水泡翻滚不休,而坑底正中处,竟躺着一个女子。

隔着太远,看不真切,隐约觉得那女子身着淡紫色衫裙,面目似有几分熟悉。端木翠心中浮起怪异感觉来,也不知为什么,她俯下身去……

只此刹那之间,坑底泥浆深处,忽地伸出两道黑色触手,来势如电,声势极是骇人。端木翠心头一紧,正待撤后,那触手竟似有知觉般,一道拦腰将她缠住,另一道扼住她咽喉,生生拖了下去。

端木翠一头栽入泥浆之中,眼前漆黑一片,耳边汩汩有声,只觉温热黏稠的泥浆几乎要将整个人都裹住,拼命挣扎了一回,踏到实地,强撑着一站而起,不住咳嗽,大口大口吸气。

待气息稍稍平定了些,伸手抹下面上泥浆,四下环顾时,忽然如被雷噬。

那个在泥浆环抱之中静静沉睡的女子,怎么长得……跟她这么像?

或者不能说是像了,简直可称得上是一模一样,端木翠看着她,感觉像在揽镜自照。

正愣神间,身后的泥浆翻滚喷溅之声忽然大起来,端木翠无意识地回头,看到一团泥浆愈翻愈高,紧接着渐渐转作人形,只是空具轮廓,头部两个幽深的窟窿,死死盯住她。

“将军……”

这声音起得突然,如毒蛇吐芯,喑哑晦涩,瘆得端木翠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什么人?”

那人似是叹息:“将军不该来的。”

端木翠定了定神,一只手缓缓按向穿心莲花:“荒唐,若不是你们行这么些鬼蜮伎俩,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将军难道还不满意吗?”那人空洞的眼眶黑得见不到底,“将军现在,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部落子弟倾力相随,有营中将士誓死拥戴,不愁高位,不愁爵赏,再假以时日,必能与倾心相爱之人双宿双飞,永结同好。人世之乐,莫过于此,将军难道还不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