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寻找海螺山(第13/19页)

  “那黄小姐和药先生呢?”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我沉默了。药不然我还算能交代,但黄烟烟却是一根刺。这根刺不深,但很锐利。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黄家才不得以采取的手段,可终究是我欺骗了她。一想到浑不知情的她在郑别村头与郑国渠拼命的样子,我实在不敢想象,她如果知道我骗了她,会有多大的怒气。

  “哎,这个到时候再说吧。”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不去想它。木户加奈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得到,五脉对你的成见太深,很难接纳许家回归。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们不如回日本定居吧。木户家不会不欢迎故人之后的。”

  “再说吧……哎,对了,东北亚研究所,现在是做什么的?”

  “嗯,主要是文物的整理、保存、鉴别工作,说起来,工作内容跟中华鉴古学会差不多。你如果跟我回日本,可以去他们那里任职。”

  “咳,那个就扯得有点远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现在也做一些古董进出口生意什么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木户加奈摇摇头,“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我这才想起来缩回手,赶紧钻进睡袋里去。木户加奈摇摇头,没有继续追问,把帐篷里侧拉锁拉好,钻进另一个睡袋。而隔壁谢老道的帐篷里,早已鼾声如雷。

  我当天晚上失眠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木户加奈那个问题。思绪像是把大木杵,把脑子里的睡意像捣蒜一样捣得支离破碎、汁液横流。

  大约到了午夜光景,肉体疲惫好不容易快要压服精神亢奋时,我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响动。我顿时睡意全无,轻轻拉开睡袋,隔着帐篷门帘上的透明窗朝外看去,看到一个人影在树林里晃动。

  我小时候听反特故事里有一招,找一根细线拉在外头草丛里,细线那头栓在小木棍上,支起一个罐头盒。碰到那根线,罐头盒就当啷一声倒扣下来。晚饭我们吃的是午餐肉,我看到那个空盒子,一时有了玩心,才设了这么一个东西,装完以后就忘了这茬儿,谁也没说——没想到这么个东西,居然真派上用场了。

  那个模糊的人影估计也听到空盒子落地的声音了,正打算掉头离开。我侧耳倾听,谢老道在帐篷呼噜打得正响,肯定不是他,再侧脸一看,木户加奈也在睡袋里睡得正酣。毫无疑问,那是另外的人。一想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居然还有除我们以外的人在,我就有些心惊。

  我赶紧爬起身来,随手抄起野营用的铝水壶,离开帐篷。今天夜色无云,星月高悬夜空,整个山坳里罩着一层浅浅的灰白光芒。我抬眼这么一看,却看到那人影跑到坟边上那么一晃,消失了。一股凉气从我脚底升起,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我是无神论者,可这大半夜往坟墓旁凑,确实需要点胆气。我咽了口唾沫,先去帐篷里把谢老道叫醒。

  谢老道听我那么一说,一骨碌爬起来,特兴奋,抄起罗盘和金刚杵就走。我本来想问那金刚杵不是佛家法器么,后来想想,那玩意儿也能防个身扎个人……

  无数槭树阴森森地矗立四周,在月光照耀下像直立无声的尸群。谢老道告诉我,这在老时候,叫做骨光,意思是跟死人骨头的颜色差不多的光。这种时候不能走夜路,更不能靠近坟地,有讲究。我说咱们现在可不就在犯忌讳么?谢老道一拍胸脯:“我会五雷正法,孤魂野鬼近不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