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今夜债劫数自缘血,他日泪冤孽本前生(第8/12页)

绿茵背着她,走出更衣室,打开走廊上的灯——她们再次见到光,温暖而昏黄的,即使是灯光,也是很美好的事。

绿茵忍不住流下泪。

“多谢你了,绿茵!”夏谙慈突然幽幽地说。

适才的生死关头,绿茵如果抛下她独自逃生,又会是什么结果?

“姐,”绿茵有点生气地责备她,“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你怎么说这种话?”

夏谙慈不语,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他怎么办?”绿茵担心地说,“他不会再爬出来吧?”

夏谙慈虚弱地摇了摇头,“把门锁上吧!他出不来的。”

绿茵依言锁上门,将夏谙慈扶进卧室。

她找来夹板、药水和绷带,为夏谙慈进行简单的包扎,又给夏谙慈打了消炎止痛的针。

夏谙慈读过医科,绿茵进朱者赤,又在红十字受过培训——想不到今天倒用上了。

“已经打电话叫医生了,”绿茵安慰她说,“你先忍忍吧!”

“谁来也没有用,”夏谙慈把头埋在黑暗中,“砸得重,全碎了!”

绿茵一怔,想安慰她,又不知说什么好,夏谙慈自己就是学医的,心里有数。

隔壁的更衣室似乎传来响动。

夏谙慈和绿茵吓得一时不敢动弹,侧耳听着,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你听,你听,”绿茵紧紧抓住夏谙慈的手,“他是不是没死,他是不是要出来了?”

“放心,”夏谙慈给她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他就算没死,也出不了那间屋子!”

似乎有很安静,又似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

似乎在隔壁,又似乎在走廊,一定有什么响动!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夏谙慈拽了拽她的手,绿茵会意,将耳朵凑近她,“地上,在桌子后面,有把小手枪,你去找过来,打他,把他打死——”她狠狠地说。

绿茵依言。

月光下,她很轻易地找到了那把小手枪。

她学着夏谙慈的样子扣上扳机,轻轻地走到门前,侧身附听。

门外,就在门外,有人在缓缓地、沉重地移动,似乎还有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

那人停在门前,就不动了。

隔着门,似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绿茵紧紧地握住门把手——他敢开门我就开枪!他敢开门我就开枪!她在心里念着,狠狠地盯着门外。

“绿茵?绿茵?夏老板?”门外传来轻轻地呼唤声。

是刘则举的声音!

“绿茵!绿茵?”门外又传来一声。

“是三爷吗?”绿茵几乎难以置信地,颤抖的声音问。

“是我,你们没事吧?”

绿茵打开门。

刘则举面色青白,看起来还相当虚弱,胸前的白色绷带上沾染了点点的血迹,他一手撑着栏杆,另一只手中竟然提着一把斧子!

“天啊!”绿茵嚷了起来,“你这个样子,刚才要是不说话,我准一枪打死你!”

“你现在也差不多!”刘则举看着她说,“姿势不错,估计手劲差点儿!”

绿茵紧张得一直举着枪对准他。

她此时方回过神来,放下枪,扑过来搀扶他,“你怎么上来了?”

“刚才怎么回事?”刘则举忍不住咳了两声,他忙捂住伤口,“我实在放心不下,上来看看!”

“行了行了,”绿茵忍不住说,“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谁照顾谁呢?”

虽然如此说,有刘则举在,她还是觉得安心。

今晚的月光实在太好了。

银盘端肃,桂影婆娑,清辉朗照千里。

这么美的月光,美得令人为之疯狂。

小芮正躲在角落里,低低地啜泣。

她觉得内疚——适才看到夏谙慈与绿茵身处险境,自己却置之不顾。

那个场景实在太可怕了:那个男人满身是血,面目狰狞,她没看清他的样子,却看到了他充满仇恨与戾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