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远征(第2/6页)

起航的时辰到了,那股阴沉的感觉又充斥了我的胸口。我试着告诉自己或许只是我太过紧张罢了。在船上我并没有担负任何实责,于是我学着老船员的样子和他们一同工作。转眼间我们已经在风浪里漂泊了三天,海浪的颠簸一直让我胃里有些难受,到后来终于爆发为严重的晕船反应。

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我不是在房间里休息就是在扶着栏杆呕吐。我的痛苦对于船员们而言好像是什么有趣的景儿似的,而我恨透了他们这么看待我。第四天,终于感觉好点了。我的上尉室友告诉我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多亏了他的帮助,我多少感觉更好受了些。

终于我好到能去食堂同官兵们一起吃饭了,他们也终于有机会问我为什么被单枪匹马地派来护航。我解释说因为我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他们却不明白神枪手能在船上干什么。于是我更详细地告诉他们我是要持枪登上瞭望台为这艘船护航的。

船员们希望我能展示一下我的真本事。这么点小把式,根本用不着我封装在木箱里的“精密武器”。于是我跟船长借了一把枪,暂且供船长和船员们娱乐一番。船长的枪因为缺乏保养并不怎么样,但多少能用。

船上最好的射击手们都纷纷来到船舷,排成一列观看我的射击表演。被用来当靶子的是一个软木浮子,用绳子拴好拖在离船尾大约三米的地方。总共有五个射手参与了这次比赛,所幸他们没有一个打在靶子附近。轮到我的时候,我把枪拆开,在每一部分都仔细涂上了我带的那种鲸油。我的拖延让观众们有些烦躁,但同时也使比赛气氛更加紧张。我所使用的弹塞和别人不同,由一种产自远方的丝绸制成,这种弹塞能使子弹更顺畅地滑下枪管,也因此射击时弹道更直,射程更远。

我从容不迫地进行每一个动作。不管我有多焦急还是压力多大,我都得认真对待射出的每一发子弹,它们代表我的名誉。毕竟除了名誉外,一位年轻的骑兵军官还能追求些什么呢?当前情况下,我还得判断射击的距离并将船的颠簸起伏考虑在内。真正要瞄准时,那浮标看起来比之前小了许多。我思索着如果我失手了船员们会怎么看我,我可是被派来在必要时保护他们的人。

我计算好每一次船在海浪中的颠簸,小心仔细地瞄准。在练习射击的日子里,我曾经保持举枪瞄准的姿势数小时以训练稳固的瞄准姿势。现在,我只需要考虑射击距离和时机了。船员们紧张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们都希望我失败好尽情地嘲笑我。幸运的是,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浮标甚至弹出了水面。我飞快地将枪递给其中一个围观的水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可不想听他们咕哝“你只是靠运气,有本事再来一次”。

之后的几周我终于融入了这个集体。我甚至开始执行一些本身应该由海军军官执行的职责,船长倒是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船上的水手们来自五湖四海,各有不同的背景。最小的水手是给船长做杂事的助手小子,只有12岁。年纪最大的叫作山姆逊,55岁,虽然已过壮年,但也尽职尽责。他们都挺喜欢我,也愿意跟我吐露心事。他们愿意只与我分享一些自己的小秘密,因为他们知道我擅长保守秘密。我们已经远远地驶离了陆地,时间一长你不知不觉就会对船上的人和事越来越熟悉。船上的伙食越来越差,作为军官我们得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供给了,很难想象水手们吃的是怎样糟糕的食物,我为他们感到难过。

经过连续四个月的航行,我们所有的物资都在渐渐消耗殆尽,随着物资一起丧失的还有人的理智。水手们变得极端和暴躁,船长不得不逐渐加强军中的纪律。我们在这艘狭小的船上度过了太过漫长的时间,我尝试着利用这段时间向水手们学习海上的生活技能,比如如何用六分仪测量出我们所处的位置,还有人教会了我如何通过夜空中的星星判断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