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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她在想些什么呢?我很想跟她一样,也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你看着我的时候,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谁?”

“亨克,”她回答。

“我是赫尔默。”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看到的是亨克。”

进厨房之前,我带她先去看了看新布置的起居室。她不喜欢新的摆设。“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她说。“那些照片都到哪里去了?”通往卧室的门关着,我不打算打开门让她进卧室。“还有窗帘、餐具柜和你母亲放书的书柜,它们都到哪里去了?”她站在壁炉前,看着那面大镜子里的自己,用双手轻轻地拢一拢头发,让头发蓬松一点。

“啊,是奶牛,”她说。我们从牲口棚中穿过,她穿着牛仔裤,头发依然是金黄色的。在厨房里,即使在阳光下,我都看不出她的头发是不是染过色。那些五十多岁的女人大多会把头发烫出波浪卷,可她没有。她走路的姿势有点僵直。我根本无法想象她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样子:做肉圆,在绵羊或者小母牛身后奔跑,夜里与亨克同床共寝相拥而卧,他们的子女星期六上午来看望他们,一个小孙子爬上前院的那棵白蜡树。

“很多年前,我的一条腿曾经骨折,”她发现我在注意她走路的样子,便说。“天气一冷,就会感到僵硬疼痛。”

是滑雪摔的?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还是猪圈的地面太潮湿而滑了一跤?

“打扫厨房天花板的时候跌的,我脚下的那架活梯滑倒了。”

阳光从方形的窗口照射进来。一只奶牛轻轻地叫唤一声,一只癞皮猫在眼前一闪,嗖的一下就没了踪影。我不记得以前是不是曾经见过这只猫,它是不是逃脱了父亲去年春天的那次机动化清理行动?

“那些猪,它们是什么样的动物?”我问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它们不是奶牛。”墙上钉了一枚硕大的钉子,上面挂着几捆用麻绳扎好的干草。她一只手撑在干草捆上,说:“小猪仔很可爱,可是越长越难看。”

“然后就可以拉出去屠宰了。”

“没错,然后就可以拉出去屠宰了。”

“那你的丈夫呢?”

“你说什么?”

“你丈夫,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考虑片刻。“他很正派,是个正派人。”

“正派?”

“是的。”

我们走进院子。丽特把外衣的领子竖起来拉紧。“我的两个女儿也很正派,也许是因为布拉班特这个地方,那里的人都很正派。”

“那你的儿子呢?”

“那里面是什么?”一见到驴棚,丽特脱口喊道。她走向驴棚。“这里以前没有这个的,是不是?”

“没有,”我说。“驴子是后来才养的。”

“是驴子啊!”

驴子已经听到我们的说话声,此时正扬起脑袋好奇地站在栏杆旁边。一见到我们,其中的一只就开始摇头晃脑。昨夜,这里的灯一直开着。

“你想不想给驴子喂食?”我问她。

“好吧。”

过冬胡萝卜放在干草上面的筐里,我从里面拿出几个大大的胡萝卜递给丽特。她接过去,马上从栅条之间塞了进去。一眨眼,两根胡萝卜就进了驴子的嘴巴。我轻轻抚摸着驴子的耳朵。这一刻,大家都很开心。她明确表示,我们俩都感到奇特,这话听着令人宽慰。

丽特离开驴棚,向鸡舍走去。她对着柳树挥挥手,显得有点急切,也许是想告诉我,她看出来了,柳树最近刚刚修剪过。假如没有发生那件事,修剪柳树的那个人应该是亨克。“你们以前养的鸡是棕色的,”她说。

“没错,那时养的是巴讷费尔德鸡(3)。”

“那现在这些呢?”

“这些是拉肯韦尔德鸡。”

“这些鸡长相不错,产蛋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