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爱与大悲(第2/3页)

“余因察看象山,舟山军港,顺道趣游普陀山,同行者为胡君汉民,郑君孟硕,周君佩箴,朱君卓文,及浙江民政厅秘书陈君去病,所乘建康舰舰长则任君光宇也,抵普陀山朝阳已斜,相率登岸。逢北京法源寺沙门道阶,引至普济寺小住,由寺主人了余唤徇将出行,一路灵岩怪石,疏林平沙,若络绎迓送于道者。迂回升降者久之,已登临佛顶山天灯台。凭高放览,独迟迟徘徊。已而旋赴慧济寺,才一遥瞩,奇观现矣!则见寺前恍矗立一伟丽之牌楼,仙葩细绵,宝幡舞风,而奇僧数十,窥厥状似乎来迎客者。殊讶其仪观之盛,备举之捷!转行益了然,见其中有一个大圆轮,盘旋极速。莫识其成以何质,运以何力!方感想间,忽杳然无迹,则已过去处矣。既入慧济寺,及询之同游者,均无所观,遂诧以为奇不已。余脑藏中素无神异思想,竟不知是何灵境,然当环眺乎佛顶台时,俯仰间大有宇宙在乎手之慨,而空碧涛白,烟螺数点,觉生平所经,无似比清胜者。耳听潮音,心涵海印,身境澄然如影,亦既形化而意消。呜呼!此神明之所以内通。已下佛顶山,经法雨寺,钟声镗声中,急向梵音洞而驰。暮色沉沉,乃归至普济寺晚餐,了余道阶,精宣佛理,与之谈,令人悠然意远矣。八月二十五日孙文志。”

当时,随孙先生一起游普陀山的郑孟硕(又名家彦),也曾为文记述这段经过:

“普陀山者,南海胜地也,山水清幽,草木茂盛,游其间盖飘然有逸世独立之想。至若蜃楼海市,圣灵物异,传闻不一而足,目睹者又言之凿凿。国父是日乘舆先行,次则汉民,又次则家彦、卓文、佩箴、去病,以及舰长任光宇。去观音堂(即佛顶山之慧济寺)里许,抵一丛林,国父忽瞥见若干僧侣,合十欢迎状,空中定幡,随风招展,隐然簇拥,尊神在后,国父凝眸注视,则一切空幻,了无迹象;国父甚惊异之,比至观音堂,国父依次问随行者曰:‘君等倘亦见众僧集丛林中作道场乎?其上定幡飘扬,酷似是堂所高悬者。’国父口讲指授,目炯炯然,顾盼不少辍。同人咸瞠目结舌,不知所对。少顷,汉民等相戒勿宣扬,恐贻口实。嗣是遂亦毋敢轻议其事者。”

孙先生亲笔写的《游普陀志奇》墨宝后来存于普济寺客堂,不久前圆寂的煮云法师在普陀山普济寺任知客时,就曾保管过这幅墨宝,后来又刻石于普陀寺庙的壁间,作为永久的纪念。只不知道大陆岁月沧桑,孙先生的手迹还安在否?

普陀山是中国四大名山,相传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孙先生去游山,菩萨亲来迎接,可见他们在精神和悲愿上有共通的地方,这共通就是“博爱”与“大悲”。

后来,孙先生曾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之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可见得,从“救世之仁”的观点,孙先生是最肯定佛教的,救世之仁不是别的,正是博爱!

一个人要救世,没有别的方法,就是培养对众生的博爱,唯有真正博爱的人才能彻底的无我,唯有无我的人说到牺牲,才能真牺牲;说到救世,才能真救世。因为无我的博爱,就能舍掉名利乃至身家性命,为救世的誓愿和利他的本怀奋斗到底。我们今天回思孙先生革命时的理想与抱负,许多仁人志士不惜性命的情景,就更能深刻感受到博爱的力量。

《华严经》中说:“菩萨摩诃萨,入一切法平等性故,不于众生而起一念非亲友想。”“但以菩萨大愿甲胄而自庄严,救护众生,互无退转。”“菩萨如是爱苦毒时,转更精勤,不舍不避、不惊不怖、不退不怯,无有疲厌。何以故?如其所愿,决欲负荷一切众生令解脱故。”这就是大悲!也就是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