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奎因的故事(第7/8页)

在这没有尽头的时间间隙里,他们都保持着一动也不动的姿势。唯一的声响来自头顶,是持续不断的燃烧发出的嗞嗞声。地下室里原有的寒气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呛鼻噎喉的炙热。

这时,她尖叫了。

噢,赞美上帝,埃勒里心想,我的把戏奏效了。这也不坏!可她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那样她不就可以永远为自己的傻聪明而可怜巴巴地自鸣得意了吗?

*  *  *

她再次尖叫:“是的,我干的!我干的,我不在乎!我干的,而且我愿意再干一次——他那可恶的灵魂,不管他在哪儿!”

她大口吞着气,目光疯狂。“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已高得没有边儿,“反正我们都得死!死,然后进地狱!”她朝虽已吓呆却紧搂着双胞胎的卡罗夫人挥舞着手臂,“我杀了他——还有马克,因为他知道。他爱上了那个……那个……”由于声调太高,她的话音已经飘起来,可她根本没打算降低声音,“她用不着否认。那些悄悄话,没完没了的悄悄话——”

“不,”卡罗夫人小声说,“我跟你说过,都是关于孩子的。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事——”

“这是我的报复!”女人高叫,“是我弄得像是她的儿子杀了他……让她受罪,就像她让我受罪一样。但是马克毁了第一步。他说他知道谁是凶手,我只能杀了他……”

大家听凭她倾诉。此时的她已彻底疯狂,两边的嘴角全是白沫儿。

“是的,那些东西也是我偷的!”她吼着,“你以为我不能抵制它的诱惑,把戒指放在那里——”

“是的,你不能!”埃勒里说。

她不理会:“他就是因为这个才退休的,在他发现……我有……他想治疗我,把我带离那个世界,那些诱惑。”泪水开始流下来,“是的,他也曾成功过,”她再次尖叫起来,“直到他们来了——这个女人和她魔鬼般的小崽子。还有戒指,戒指……我不在乎!我乐意去死——乐意,听见了吗?乐意!”

这是泽维尔夫人,一双黑眼睛,胸脯起伏,高个儿,衣服破烂,满脸脏污,年老的泽维尔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地瞥了一眼卡罗夫人,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跳过空旷的石头地面,把呆若木鸡的警官推到一边——后者踉跄几步才站稳脚跟——以精神错乱者特有的敏捷,蹿上台阶。追上去的埃勒里没能抓住她,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略作停顿,再次尖叫,迎着浓密的烟雾直扑进熊熊的火焰之中。

埃勒里追了出去。浓烟烈火又把他逼了回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他急切地呼唤,一边咳嗽一边呼唤。在烈焰面前,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唤。没有回音。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只好把门关上,再次把安·福里斯特的衣服重新塞回门缝底下。警官提来更多的水,重复已做过多次的动作。

“怎么回事?”福里斯特小姐万分惊异地嗫嚅道,“她是……她是……”她歇斯底里地大笑,投入福尔摩斯医生的怀抱,呜咽,然后大笑,最后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哽咽。

奎因父子慢慢走下台阶。

“可是,艾尔,”警官的声音像孩子一样伤心,“怎么,为什么会——我不明白。”他把一只脏手支在脑门上,脸部肌肉在抽搐。

“事情就是这样的,”埃勒里轻声说,他自己的目光中也满是死一般的沮丧,“约翰·泽维尔喜欢小饰物,抽屉里尽是那类东西,唯独没有一枚戒指。为什么?”他舔舔嘴唇。

“当我想到偷窃癖时,只可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有这种怪癖——除了他妻子还能有谁呢?他尽力使她远离这种特殊的诱惑。”

“泽维尔夫人!”惠里太太这时才把憋在嗓子眼的尖声释放出来;她在煤堆上挺直身体,筛糠般打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