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爱情,或曰: 若苏埃翻过了禁地的围墙(第2/4页)

费利佩对若苏埃的这次大胆行动表示了祝贺,于是若苏埃与鞋匠之间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若苏埃把鞋匠的小册子带回他的住所——维托利亚电影院楼上有一个房间。若苏埃虽然蔑视玛尔维娜,但又为她保留着永恒不朽的爱情。其实,玛尔维娜是不配享有这种爱情的。若苏埃对格洛莉娅备加赞扬,认为她是社会的牺牲品,她的贞洁受到亵渎,她肯定是被强行奸污的,她被排除在社会生活之外,然而,她仍不失为一个圣洁的女人。若苏埃把所有这一切——当然没有提及具体的名字——都写进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很长的文章中。但是,这不过是画饼充饥,实际上,若苏埃的心里依然十分痛苦。他曾设想过要让伊列乌斯市人大吃一惊,他要在大街上高喊出他对格洛莉娅的兴趣,说出格洛莉娅使他激发起来的欲望——他的爱情依然属于玛尔维娜——以及格洛莉娅所应享有的尊重。他要到窗口与格洛莉娅交谈,然后与她臂挽着臂在大街上行走,把她领到自己从事写作和休息的那间寒酸的小房子里来定居。他要和格洛莉娅住在一起,宁肯过着他人所不齿的生活,与社会隔绝,被家人抛弃。他要让玛尔维娜目睹这种可怕的情景,并要大声地向她疾呼:“你看,你把我弄成了什么样子?这都是你的过错!”

在酒店喝酒的时候,若苏埃把他的这些想法统统告诉了纳西布。纳西布睁大了眼睛,他满怀同情之心相信了若苏埃的话。纳西布自己不也曾想过,让一切都见鬼去吧,他要和加布里埃拉结婚吗?纳西布对若苏埃的打算未置可否,只是预言说:

“那将是一场革命。”

然而,这只是若苏埃的一厢情愿。当他第二次向格洛莉娅走去的时候,格洛莉娅却满脸含笑地离开了窗口。后来,格洛莉娅让女用人带给若苏埃一张字条,字写得很难看,拼写也一塌糊涂。这张浸透着香水味的字条最后写道:“请原谅我涂得很乱。”的确有很多地方被涂改过,读起来十分吃力。格洛莉娅要若苏埃不要靠近她的窗口,因为这样做上校迟早会发现,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这几天,上校正准备进城来住在她这里。等上校走了之后,她会告诉若苏埃他们将如何会面。

这对若苏埃是一次新的打击,使他对上层社会的姑娘和平民妇女予以同样的蔑视。对若苏埃来说,幸好格洛莉娅是不看《伊列乌斯日报》的,因为他在这家报纸上对格洛莉娅的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大加唾骂:“我鄙弃所有的女人,不管她是有钱还是没钱,是贵族还是平民,是举止端庄还是行为轻佻,因为她们都只替自己打算,只为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所左右。”

有一段时期,若苏埃忙于窥探玛尔维娜与工程师之间的恋情,心里只是一个劲地难过。他拼命写作、谩骂,为受到冷遇的爱情写下充满浪漫色彩的文章,以此来打发日子,以致没有再朝格洛莉娅那个孤独寂寞的窗口看上一眼。后来,若苏埃又缠上了加布里埃拉,暂时地又重新写起有韵律的诗歌献给她,并建议加布里埃拉到他的物质条件虽然很差、然而艺术生活却十分丰富的小房子里来与他同居。加布里埃拉笑了,她很喜欢听若苏埃讲的这些话。

但是,在梅尔科毒打玛尔维娜的那天下午,若苏埃看到了格洛莉娅那张十分难过的面孔。格洛莉娅为挨打的玛尔维娜难过,为被玛尔维娜所遗弃的若苏埃难过,也为她自己重新开始的孤独寂寞的生活而难过。若苏埃马上给格洛莉娅写了一张字条,然后从她的窗前走过,把字条放在窗口上。

几天以后的一个深夜,广场上万籁俱寂,等到最后几个夜游神也回家睡觉去了的时候,若苏埃偷偷地溜进了那扇半掩着的沉重的大门。一张嘴立刻紧紧地贴在他的嘴上,一双胳膊抱住了他那瘦削的肩膀,把他拉到里面去了。若苏埃忘掉了玛尔维娜,忘掉了他那永恒和不朽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