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抢床游戏(第3/7页)

5.刮胡须。现在每两天刮一次,我在他的下巴上涂皂沫,把他弄体面。如果他那天状况并不糟糕,他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我觉得最有肌肤相亲快感的事情就是给他刮脸。也许这是我自创的,也许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东西。但是我拿刀片轻柔地在他下巴上来回剃掉胡须并且刮平时,他总是默不作声。他睁开眼睛时,表情变得柔和,像是刚从一个美梦中醒来。由于我们现在经常外出,他的脸上也有了一些光彩,他的皮肤是那种很容易晒黑的类型。我把剃刀放在浴室贮藏橱的上方,塞在一大瓶护发素的后面。

6.沉溺于男性活动,尤其跟内森在一起时。有时,在傍晚的例行工作之前,他们会坐在花园尽头,内森撬开几瓶啤酒。有时我听到他们在讨论橄榄球,或就在电视上看到的某个女人开玩笑。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威尔。但是我理解他需要这些,他需要有这样一个人跟他一起,那时他是一个男人,能做些男性做的事情。在他奇怪而独立的生活中,这是一小部分“正常”的生活。

7.点评我的衣着。实际上是对我的衣服皱起眉头,除了黑黄的连袜裤。只有两次威尔没有对我的衣着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那时我觉得宛如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那天你在镇上看到了我爸爸。”

“啊,是的。”我正把衣服晾在绳子上。绳子隐藏在特雷纳太太所谓的花园里,我觉得她不想有像洗干净的衣服这类世俗的东西来污染她花园的景色。我自己的母亲会用衣夹把床单夹在晾衣绳上,在她,这是荣誉的象征,是对她邻居的挑战:胜过我,女士们!只有父亲可以阻止她把第二个正在转动的烘干机摆到门外。

“他问我你有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啊。”我刻意保持着面无表情。考虑到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我说,“当然没有。”

“他跟别人在一起吗?”

我把最后的衣夹放回袋子里,把袋子收拢,放进空洗衣篮,然后转向他。

“是的。”

“一个女人。”

“是的。”

“红头发?”

“是的。”

威尔想了一会儿。

“对不起,要是你觉得我早该告诉你,”我说,“但是……似乎不关我的事。”

“何况这也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是的。”

“克拉克,这不是第一次,不知对你来说这算不算一点安慰。”他说着,回到了房间里。

迪尔德丽•贝洛斯叫了我两次,我才抬起头来。我在笔记本上涂写,标上名字和问号——利弊。我都忘了我是在公交车上,正在思考让威尔去戏院的方法。车程两个小时以内的只有一个戏院,正在演出《俄克拉荷马》。很难想象威尔会点头称赞“啊,多美丽的早晨啊”,但是演出严肃戏剧的剧院在伦敦,那里仍然看来不大可能。

大致说来,我现在可以带威尔出门,方圆一小时的车程内,能参加的活动都参加了,我不知道怎样带他去更远的地方。

“又沉浸在你的小世界了,嗯,露易莎?”

“噢,您好,迪尔德丽。”我在座位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

还是女孩时,迪尔德丽就跟母亲是朋友了。她拥有一家软装饰店,离过三次婚。她的头发很厚,看起来像假发,一张肥胖而悲伤的脸,像是仍然贪恋地幻想着白马王子会来把她接走。

“我一般不乘公交,不过今天我的车有人在用。你怎么样?你工作上的事情,你妈妈都告诉我了。听上去非常有趣。”

这就是你在一个小镇长大会遇到的事情,你生活中的每一部分很快尽人皆知,没有什么秘密——不论是我十四岁时在镇外的超市抽烟被人逮住,还是我父母重新铺了楼下洗手间的瓷砖。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是迪尔德丽这样的女人街头巷尾闲聊的绝好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