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婴儿很美味(第2/4页)

后来,很快我们让她转而学习她的确很擅长的一门课程——戏剧。她在舞台上的表现很自然,她喜欢在成百上千的观众面前表演。我怀疑她是不是出生时被别人调换了。

我小时候生活在得克萨斯州的乡村,当时似乎完全不存在培训班之类的东西。我不认识任何一个参加舞蹈培训班的人。也没有人懂武术。你可以在学校里参加乐队培训,但前提条件是你有钱购买或者租赁乐器,而我的家庭负担不起,因此当一些孩子去参加乐队培训时,我只能和一些比我更穷的孩子待在一起,参加一门叫作“音乐回忆”的课程。这门课程基本上由一个装满老唱片的房间和一位时常昏昏欲睡的老师构成。我们听着吱吱呀呀的莫扎特唱片,互相展示着弹簧小刀的功能,并学习如何撬锁。这听上去有一种夸张的戏剧效果,但事实就是这样。当时,我为自己感到有些难过,因为所有神气的孩子都拥有装着通气音栓和长笛的锃亮的盒子。不过,我在“音乐回忆”课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有很多场合需要我撬锁,却从来不需要我吹奏低音管。所以,我认为这一段经历终究是有用的。

然而,如果你的孩子不能做其他孩子做的事情,你依然会感觉自己是个糟糕的家长。我妈是一个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母亲,但她从来不带我去上课外培训班,也从来不会把整整好几天奉献给我,强迫自己与我一起度过珍贵的亲子时光。有时候,我会认为她为我树立的榜样也是一门课程,我通过这门课程认识到:世界并不以我为中心,我有责任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不过,我妈读书,读了很多书。她读给我听,更重要的是,她在我面前读书。这让情况大不相同。我由此认识到:我妈的时间也很宝贵。如今,当我为自己没能给海莉安排一个完美的日程而产生罪恶感的时候,我又会努力学习这门课程。

偶尔,海莉也会抱怨自己很无聊。但无聊没什么不好,人生的大部分是由无聊构成的。如果你小时候没能搞清楚如何克服无聊,那么等你长大了就惨了。学着克服无聊本身就是一门课程,这门课程不要求你开车送你的孩子去任何地方才能学习。当然,坏的一方面是,你的孩子可能和你一样,有时候会在无聊之中做出一些极其愚蠢的事情。需求是发明之母,而无聊是令人难以理解的蠢事之母。放火、拆电视机、骑山羊、误食爽足粉、让二十五只蝌蚪在我的卧室里长成青蛙(因为我忘了自己把它们藏在了床底下)、探索废弃的大楼、用打火机烧掉自己的眉毛……这些都是我在无聊中做过的事情。我妈看到我做这些蠢事的证据后,困惑不堪。她问我我到底在想什么,我诚实地回答说:“我不知道。”坦白地说,事到如今,在大部分时间里,我依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至少我很早就了解到这是一种正常的心理状态(还有不能放心地把火种交给我)。

无聊让你依赖于自己的想象力,也让你意识到自己拥有的东西少得可怜。我和我妹妹莉萨把大量的童年时光都用来在我家周围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挖洞。也许一开始,我们想挖一个地窖或者寻找尸体,但是后来变成了挖一些足够深的洞,让自己能够轻易地掉进去,完全消失不见。开车路过的人会看到一个小孩在一块空地上发疯似的挥舞着手臂,但转眼间就彻底消失了,好像被某个平行空间吸了进去。开车的人会被吓坏的,或者至少在我们的想象中是会发生这种情况的。也有可能他们看见的只是一个小女孩跳进洞里,让人摸不着头脑。过了一段时间,莉萨指出:我家的院子底下埋了一个生锈的天然气罐,我们经常拼命挖的地方就在那个天然气罐的正上方,再挖下去会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