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琪罗传下编 舍弃 一 爱情(第9/10页)

一五三五年九月一日,保罗三世的一道敕令,任命他为圣彼得的建筑绘画雕塑总监。自四月起,米开朗琪罗已接受《最后之审判》的工作。这幅巨大的壁画把西斯廷教堂入口处的墙壁全部掩蔽了,在一五三三年时克雷芒七世已有这个思念。自一五三六年四月至一五四一年十一月止,即在维多利亚逗留罗马的时期内,他完全经营着这件事业。即在这件工作的过程中,在一五三九年,老人从台架上堕下,腿部受了重伤,"又是痛楚又是愤怒,他不愿给任何医生诊治"。瓦萨里记载。他瞧不起医生,当他知道他的家族冒昧为他延医的时候,他在信札中表示一种可笑的惶虑。

"幸而他堕下之后,他的朋友、翡冷翠的巴乔·隆蒂尼是一个极有头脑的医生,又是对于米开朗琪罗十分忠诚的,他哀怜他,有一天去叩他的屋门。没有人接应,他上楼,挨着房间去寻,一直到了米开朗琪罗睡着的那间。米氏看见他来,大为失望。但巴乔再也不愿走了,直到把他医愈之后才离开他。"瓦萨里记载。

像从前尤利乌斯二世一样,保罗三世来看他作画,参加意见。他的司礼长切塞纳伴随着他,教皇征询他对于作品的意见。据瓦萨里说,这是一个非常迂执的人,宣称在这样庄严的一个场所,表现那么多的猥亵的倮体是大不敬;这是,他说,配装饰浴室或旅店的绘画。米开朗琪罗愤慨之余,待切塞纳走后,凭了记忆把他的肖像画在图中;他把他放在地狱中,画成判官米诺斯的形像,在恶魔群中给毒蛇缠住了腿。切塞纳到教皇前面去诉说。保罗三世和他开玩笑地说:"如果米开朗琪罗把你放在监狱中,我还可设法救你出来;但他把你放在地狱里,那是我无能为力了;在地狱里是毫无挽救的了。"

可是对于米开朗琪罗的绘画认为猥亵的不止切塞纳一人。意大利正在提倡贞洁运动;且那时距韦罗内塞因为作了CènechezSimon(《西门家的盛宴》)一画而被人向异教法庭控告的时节也不远了。一五七三年六月间事。——韦罗内塞老老实实把《最后之审判》作为先例,辩护道:"我承认这是不好的;但我仍坚执我已经说过的话,为我,依照我的大师们给我的榜样是一件应尽的责任。"——"那么你的大师们做过什么?也许是同样的东西吧?"——"米开朗琪罗在罗马,教皇御用的教堂内,把吾主基督,他的母亲,圣约翰,圣彼得和天廷中的神明及一切人物都以倮体表现,看那圣母玛丽亚,不是在任何宗教所没有令人感应到的姿势中么?……"韦罗内塞(1528—1588),威尼斯画家派主要画家和著名色彩大师。不少人士大声疾呼说是有妨风化。叫嚣最厉害的要算是拉莱廷了。这个婬书作家想给贞洁的米开朗琪罗以一顿整饬端方的教训。这是一种报复的行为。拉莱廷曾屡次向他要索艺术品;甚至他?颜为米开朗琪罗设计一张《最后之审判》的图稿。米开朗琪罗客客气气拒绝了这献计,而对于他索要礼物的请求装作不闻。因此,拉莱廷要显一些本领给米开朗琪罗看,让他知道瞧不起他的代价。他写给他一封无耻的信。他责备他"表现使一个娼家也要害羞的东西",他又向异教法庭控告他大不敬的罪名。"因为,"他说,"破坏别人的信心较之自己的不信仰犯罪尤重。"他请求教皇毁灭这幅壁画。他在控诉状中说他是路德派的异教徒;末了更说他偷盗尤利乌斯二世的钱。信中并侵及无辜的盖拉尔多·佩里尼与托马索·卡瓦列里等(米氏好友,见前)。这封信这封无耻的信,末了又加上一句含着恐吓的话,意思还是要挟他送他礼物把米开朗琪罗灵魂中最深刻的部分——他的虔敬、他的友谊、他的爱惜荣誉的情操——都污辱了,对于这一封信,米开朗琪罗读的时候不禁报以轻蔑的微笑,可也不禁愤懑地痛哭,他置之不答。无疑地他仿佛如想起某些敌人般地想:"不值得去打击他们;因为对于他们的胜利是无足重轻的。"——而当拉莱廷与切塞纳两人对于《最后之审判》的见解渐渐占得地位时,他也毫不设法答复,也不设法阻止他们。他什么也不说,当他的作品被视为"路德派的秽物"的时候。一五四九年有一个翡冷翠人这么说。他什么也不说,当保罗四世要把他的壁画除下的时候。一五九六年,克雷芒八世要把《最后之审判》涂掉。他什么也不说,当达涅尔·特·沃尔泰雷受了教皇之命来把他的英雄们穿上裤子的时候。一五五九年事。——达涅尔·特·沃尔泰雷把他的修改工作称做"穿裤子"。他是米开朗琪罗的一个朋友。另一个朋友,雕塑家阿马纳蒂,批斥这些倮体表现为猥亵。因此,在这件事情上,米氏的信徒们也没有拥护他。--人家询问他的意见。他怒气全无地回答,讥讽与怜悯的情绪交混着:"告诉教皇,说这是一件小事情,容易整顿的。只要圣下也愿意把世界整顿一下:整顿一幅画是不必费多大心力的。"——他知道他是在怎样一种热烈的信仰中完成这件作品的,在和维多利亚·科隆娜的宗教谈话的感应,在这颗洁白无瑕的灵魂的掩护下。要去向那些污浊的猜度与下流的心灵辩白他在倮体人物上所寄托的英雄思想,他会感到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