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人已经昏迷二十四小时了,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都是两说,那边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贺清栖虽已有心里准备,但等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错愕,回想起曾经虽然短暂但却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段相处,心头涌上密密麻麻的酸涩。

怎么就那么快呢?

她咬了咬嘴唇,喉咙耸动一下,脱口而出:“我想去看看。”

那边齐然默了默,忽然长吁了口气:“我也觉得,毕竟缘分一场,怎么说也该送刘爷爷一程。”

齐然又把地址报给她,便挂断了电话。

人死为大,虽然时间很紧,但是杨沛还是给了贺清栖和卓知微两天假,两人坐飞机飞到了刘思的家乡。

是个十八线小城市,找到那家医院时,贺清栖霎时就蹙起了眼眉。

很简陋,有些冷清,没什么人。

这样的医院可以让爷爷没有伤痛地走么?

她不知道。

可又无法指责什么,因为她知道,绝不是刘家人怕花钱,依照刘思和刘兴对刘爷爷那上心劲,在这里住院,一定是别有隐情。

病房在十层,贺清栖和卓知微出了电梯,瞬间眼尖地捕捉到那熟悉的背影。

刘思站在窗前,捂着脸颊,哭声压抑,崩溃地一塌糊涂,空旷的长廊间之余她呜呜咽咽的哭声。

贺清栖眸光闪烁,动容地翕动嘴唇。

“刘思。”

她拍了拍刘思的肩膀,却怎么都说不出那句“节哀”,任何安慰在此时都那么苍白无力。

刘思听出了是她们,还是哭着,一会儿说:“爷爷说他疼,他不想疼了。”

一会儿又说:“我害怕,我舍不得他。”

卓知微眼眸有些湿润,呼了一口气,上前抱住刘思,什么也没说。

她们来的正是时候,刘爷爷刚醒没几秒,小医院的医生似乎不太靠谱,来看了一趟,说是觉得是回光返照。

虚掩的门打开,贺清栖便见刘爷爷半坐在病床上,他鼻子上插着简陋的氧气瓶,身上盖着薄毯,导尿管从身下蔓延开。

眼神依旧浑浊,看见刘思的时候却霎时绽放笑容,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黄土地肆意横行的沟壑。

浅浅绽放开,却是那样慈祥。

似乎只隔了一个月,刘爷爷竟老了这么多。

贺清栖看得忍不住蹙起眉,心头一酸。

在他身边照顾着的,是刘爷爷的姐姐,看见刘思和她们二人走进,荡起一抹笑,指着刘思问,逗趣问:“裕江啊,那是谁,你认得么?”

刘爷爷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显然有些糊涂了。

笑了半天才忽然皱起脸颊上的皱纹,指着自己胸前不知道哪个部位。

瘪着嘴,目光哀求:“老爷爷这里疼。”

他眼睛看不清了,不认得所有人,可是对一小带大的刘思却是只看轮廓就能想起。

听到这里,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刘思,贺清栖和卓知微都忍不住眼眶一红。

刘思直接蹲在了低下,再次崩溃呜咽。

齐然他们早就到了,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说什么是好。

平静温馨的时光只过了一上午,刘爷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护士不断出入,给他打缓解疼痛与安眠的点滴,睡了又醒。

其他药物都停了,对于刘爷爷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注入身体徒劳又难受。

刘家人清楚地不能再清楚,撑不过这个夜晚了。

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刘爷爷的目光中忽然迸发出一抹亮光。

“兴兴。”刘爷爷望着天花板,布满老年斑的右手颤颤巍巍抖着。

“爷爷!”刘兴三两步走过去。

“扶我起来。”

刘兴以为有什么急事,急忙过去。

刘爷爷深重喘了两声:“坐在轮椅上,到、窗边那边。”

一句话他说得筋疲力尽,说完便用尽全身力气咳嗽。

窗口的那头是他与妻子曾经的家,也是妻子过世的地方,妻子死后他再也不曾步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