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逝者如斯(第5/7页)

冯霂也笑了,继续道:“大臣辅政也有规矩,明大人是知道的,先组阁,然后要祭祀天地并祖宗先帝,首辅大臣才能暂摄国事。明大人不过三十出头,做首辅……”

“学生人望轻薄,首辅自然是冯相来做。”

“大人误会老朽啦。照有宋先例,首辅在幼帝成年之后必要致仕,且其子孙三代之内不能为相,怕的是什么,大人知道了吧?”

我倒不是很清楚,给冯霂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冯相的几位公子……”

“犬子不足挂虑,并无一个有宰相之质。所以,老朽担了这个首辅,大人不介意吧。”

我介意什么?首辅便能掌兵吗?呵呵。

“冯相高风亮节,首辅之位实在非冯相莫属,至于子孙不得拜相,那也是过往故事,今时今日,自然另有考量。”我道。

冯霂对我笑了笑,又道:“官场之上不过‘平衡’二字,大人将兵权给了金绣程将军,打算如何平衡他呢?”

这个问题我早在起兵之时便想过,天下兵马元帅再不能如过去一般权大,所以,我想出了个枢密院。

“设立枢密院,选各路武官入院,一年聚上一次,商讨兵事。天下兵马元帅便是枢密院首座,手中给他兵,却不给他调兵之权。看似天下兵马俱归元帅府统辖,其实元帅府再无当年那许多部曲了,最多是几十亲兵,呵呵。”我笑道。

“不错,那谁能调兵?”

“另外设军部,由宰相兼其长官,合同金龙阁方有调兵之权,此二者又都是文官,能调兵却手中无兵,如此可算是平衡了?”

“军部与兵部如何划清关系?”

“军部只管调兵,设两三个司,选几个郎中便可。兵部日后只管兵士,凡是行伍之人触犯刑律的,也只有兵部能管,地方官员无权过问。凡是将军触犯刑律的,只有枢密院能裁决,其他各部也无权过问。”我又补充道。

冯霂对我一笑,道:“如此倒也好,怕就怕大权为一人所控。金绣程已然掌了枢密院和兵部,那军部之事定然是由大人打理了。”

“学生不敢推搪,定当勉力而为。”

“呵呵,明大人这是当仁不让。不过,枢密院与军部,算是三省并列呢?还是同于六部?”

“学生以为,三省徒有虚名多年,不妨撤了。”

冯霂略微一怔,道:“撤了也好,日后以内阁为尊,枢密院落后一档,其下便是七部,如何?”

“冯相说的是。”我附和道。

“那我们还是先论论金龙阁的人选吧,明大人有合适之人否?”

我略微想了想,提了韦白、贺隐贞,还有那个看似糊涂,其实可能的确糊涂的贾政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贺隐贞,只是当时福临心至,想起他给我送行,对此人实在颇有好感。

自从我被劫走之后,听说贾政廉的日子也不好过,在都察院关了一个多月,又领了吏部的斥令,正收拾行李准备被流放去安南路呢。

不知道他得到金龙阁辅臣的委任状,是否会大吃一惊。

冯霂也提了些人,都是老成持国之人,包括房志龄和朱子卯。

我听冯霂说出朱子卯的名字后,有些意外,道:“恐怕尴尬。”

“唉,朱子卯在吏部一干三十年,到了尚书,怎么也该往上提提了。其实,当年令尊大人也的确是私节有亏。”冯霂见我想打压朱子卯,低声劝我。

“怕就怕朱子卯心脉有损,受不得日日见到学生。”

“话是如此,你也太像令尊。唉,我和昌平王不善,却和你娘挺有缘的,可惜啊,这么多年没见,珍丫头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冯霂感怀道。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笑道:“冯相忘了,有人忘不了。”冯霂见我坚持,没再多说什么,说了几句父亲昔年故事,便说乏了,明日还要早朝,怕起不来。我连忙告辞,出了左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