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梼杌虎伥(第4/8页)

纤纤骇怒交集,恨火熊熊,若非被那妖魔以法术封闭经脉,早已不顾一切地割开丝囊,冲出去与那妖兽拼命。见那妖魔战战兢兢地垂立一侧,猥琐不堪,心中更加恼恨愤懑。这妖魔适才对自己颇为留情,还道是他良心未泯,不想竟是如此助恶肆虐的卑劣小人。倘若自己一旦脱身,首先杀了那妖魔,再杀这妖兽,祭奠这几个女童亡灵。

正咬牙切齿,花容变色,突然想起自己真气稀疏平常,倘若当真与之相搏,只怕也是“喀嚓”一响,被这妖兽咬得粉碎,成为它腹中美餐。又想到自己也如那些女童一样,被捆缚于丝囊之内,等着送命,不知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那熊熊怒火登时又化为无穷无尽的惊惧。

忧惧之下,泪水簌簌,脑海中立时浮现出拓拔野的身影。这薄情寡义的臭乌贼,过了大半日了,竟然还不能找到自己!或许他此刻还在哪个火族女子的温柔帐里,美孜孜地销魂,丝毫不知自己身处险境……想到此处,纤纤更觉伤心痛楚,突然觉得还不如被这妖兽一口吃了来得干净。

那妖兽顷刻之间吃了十五、六个女童,竟连骨头也没有剩下一根。凶睛光芒大作,精神熠熠,懒洋洋地直起身来,打了个呵欠。在洞中徘徊了数圈,蹲踞在地,耸动双耳,然后寂然不动。周身银毛油光发亮,闪起淡淡的白芒。

突然白芒大盛,光晕荡漾,妖兽倏地如水波幻化,重新变成一个裸身男子蜷伏于地。阴风四起,散落洞内各处的衣裳碎片纷飞杳来,在那男子周围环绕飞舞,一片片飘落拼合,转眼间又化做完整的白衣,将他紧紧包里。

那男子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妖魔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出。

纤纤心道:“究竟是这男子化做了梼杌,还是梼杌化成了这男子?”她虽知大荒之中,会变幻兽身的人亦有不少,但今日亲眼见这男子变化,仍然颇为骇然惊讶。又想:“这妖孽此刻睡着,倘若现下能出得这丝囊,立刻将他一刀杀了!”但周身经脉被严实封闭,真气流动不畅,连手也抬不起来,心下沮丧,见那妖魔畏缩胆怯,恨恨忖道:“也不知这妖怪使了什么妖法,过得多久经脉才能通畅?”

心中默算时辰,此时当已是黄昏。那臭乌贼与笨鱿鱼也应当赶来了吧?心里好生后悔,没有在这路上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否则也好让他们顺藤摸瓜,一路寻来。又想:“那臭乌贼诡计多端,倘若当真想要追寻自己,岂有找不到的道理?”心下大宽,牙根痒痒,盘算着拓拔野来了之后,怎么给他脸色看。但转念又想:“倘若那臭乌贼找不到此处呢?那妖孽醒来之后,腹中饥饿,万一拿自己果腹……”寒意森森,又不自禁地害怕起来。

胡思乱想,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泪水涔涔而下,伤心不已。

又过了片刻,忽然听见洞口外传来巨鸟振翅之声,隐隐夹杂着呐喊呼啸。纤纤猛地一震,又惊又喜,侧耳倾听,那叫声稍纵即逝,辨别不出究竟是否拓拔野、蚩尤。

正忐忑不安,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有巨鸟迳自飞入石洞甬道之中。巨翼扇动之声此起彼落,“仆仆”连响,一只巨大的血红色蝙蝠从甬道闪电飞入,绕壁盘旋,倒悬在白衣男子头顶。

纤纤大失所望,蹙眉心想:“这不知又是哪里来的怪物。”她对蝙蝠、毒蛇之类丑怪禽兽均有莫名厌憎之心,见这血蝙蝠体长近丈,双翼完全张开时足有四丈宽,鼠头红肉、撩牙利爪、翼膜透明、丑恶之极;当下扭转头颈,不愿再看。

那血蝙蝠收起巨翼,微微抖动,红光眩目,刹那间竟化为一个瘦小结实的黑衣少年,背负暗红铁剑,轻飘飘地跃落在地。纤纤大震,心念一动,只盼那黑衣少年是白衣男子的仇敌,追寻到此,与之火拼。但见那妖魔伫立一旁,木无表情,似是与之相识,心中一沉,侥幸之意荡然无存。突然又是一凛,想起传说的寒荒七兽中,便有一只血蝙蝠,百余年前吸人鲜血、敲食脑髓,作恶无数。后来被寒荒群雄围剿,乱箭射死在雪山顶巅,元神亦被封印于山腹之中。难道这只血蝙蝠便是当年那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