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7/14页)

“你可以跟我们共进晚餐,然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们为你准备了最好的房间,塔楼那间。我们还把凯尔·莫罕最好的床搬了过去。”

“谢谢。”特莉丝露出微笑。塔楼那间,她心想。好吧,维瑟米尔。既然你这么要面子,今晚我就住塔楼好了,睡整个凯尔·莫罕最好的床。尽管我宁愿跟杰洛特一起睡在最差的床上。

“走吧,特莉丝。”

“走吧。”

狂风拍打窗板,吹乱了挂在窗前、被虫蛀得七零八落的挂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特莉丝躺在凯尔·莫罕最好的床上却无法入睡——不是因为这张最好的床是件破旧的古董。特莉丝正在专心思考,而她的所有疑问都围绕着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为什么叫她来这座要塞?究竟谁想见她?为了什么?

维瑟米尔的病痛只是个借口。维瑟米尔是个猎魔人,虽年事已高,却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健康得令许多年轻人眼红。要是老人家被蝎尾狮蜇了,或被狼人咬了,特莉丝或许会相信她来是给维瑟米尔治疗的。但“骨头痛”明显是个玩笑。要对付骨头疼痛——这在冷得吓人的凯尔·莫罕不算新鲜事——维瑟米尔只需借助猎魔人的炼金药剂,或用更简单的法子,找些烈性黑麦伏特加,内服外敷双管齐下。他不需要女术士,也不需要她的咒语和护身符。

那么,究竟谁想见她?杰洛特吗?

特莉丝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还有在愤怒刺激下更加强烈的情欲。她轻轻咒骂一声,踢开棉被,侧过身去。老旧的床榻发出一阵嘎吱声。我控制不住自己,她心想。我就像个傻乎乎的思春少女,甚至更糟——就像缺乏关爱的老处女。我甚至没法理性思考。

她又咒骂一声。

当然不是杰洛特。别激动,小丫头。别激动,想想他在马厩里的表情吧。你以前见过那副表情,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那是愚蠢、悔恨而又尴尬的表情,说明男人想要遗忘,说明他们不想回忆从前,也不想回到从前。看在诸神的分上,小丫头,可别说什么“这次不一样”。从来都是一样的。而且你很清楚,因为你亲身体验过。

在性爱方面,特莉丝·梅利葛德可谓女术士中的代表。一切皆源自于偷食禁果的快感,学院和女导师的严格约束更是为其平添了几分刺激。随后她便迎来了自由、独立且疯狂滥交的日子,最后不出意外地以苦涩、幻灭与放弃收场。在这之后是一段漫长的孤独期,她发现,想要宣泄压力,那些自认为是她丈夫和主子的男人根本就很多余——反正他们抹掉额上的汗珠,翻脸就不认账了。想让心情平静下来,有些办法反而省事得多,而且不用担心有人会让她的毛巾被血弄脏、在她被窝里放屁,或者逼她去弄早餐。接下来,她又体验了一段短暂却愉快的同性生活,关系结束后,她得出结论:弄脏毛巾、被窝里放屁,还有贪嘴,这些都不是男人独占的毛病。最后,同大多数女术士一样,特莉丝跟其他巫师谈情说爱,结果发现他们那冷冰冰、教条而仪式化的性爱既乏善可陈,又缺乏快感。

然后,利维亚的杰洛特出现了。这位猎魔人的人生波澜壮阔,又与她的好友叶妮芙维持着怪异而动荡、几乎称得上激烈的关系。

特莉丝一直嫉妒地留意着他们,尽管从表面来看,他们没什么值得眼红的。他们的关系显然令双方都很不快乐,甚至带来了破坏和痛苦,但不合逻辑的是……他们始终没有一刀两断。特莉丝很难理解,而这令她着迷,以至于……

她勾引了杰洛特——借助于一点点魔法。她选择了有利的时机。那时,杰洛特和叶妮芙再次反目,突然分开。杰洛特需要慰藉,也想要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