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自身的命运 第八章(第2/13页)

我没有为此遗憾。

我今天像一场没有下的雨,

像没有盛开的花儿。

我,我,我——我是隐形人。

我,我,我——我是隐形人。

我们的脸像烟,我们的脸像烟,

谁也不知道我们如何取胜……

可以认为最后一句话是吉兆吗?

电梯停了。

我走到最高一层的楼梯平台,看看天花板上的一个洞。挂锁是被拽下来的,真的是被拽下来的——挂锁的弧形梁被砸扁了,拉长了。锁对女吸血鬼没有用,她多半是飞到了房顶。小男孩是沿着阳台攀登上去的。

就是说是小虎或者大熊。很可能是大熊,要是是小虎打出的洞就好了。

我脱下外衣,连同正在播放的单放机一起扔在地上。我摸摸背后的枪——它别得牢牢的。认为现代科技没什么用处吗?等着瞧吧,奥莉加,等着瞧吧。

我向上投去自己的影子,投向空中。我挺直身子,一个猛劲儿钻进洞里。我进入了黄昏界,顺着梯子爬上去。密密地粘满了铁条的蓝色苔藓在手指下面显得很有弹性,并想往四周蔓延。

“安东!”

我跳到房顶上,也稍稍弯下身子:这里有一股非常猛烈的寒风。时而传来人世间的风声,时而传来黄昏界古怪的声音。伸出房顶的电梯通道的水泥骨架暂时挡住我避开了风,但必须采取行动,寒风砭人肌骨。

“安东,我们在这里!”

小虎站在十米远的地方。我看看她,顿时感到羡慕:她一定不会感到冷。

我不知道变形人和魔法师运用变换术时消耗的大量能量来自何处。好像不是从黄昏界中,但也不是从人类世界得到的。姑娘变成人的面貌时,体重有五十公斤,也许还要重些。变成一头伺伏在冰封的房顶上的年轻母虎时,体重约有一百五十公斤。它的生物电场是橙色的,缓慢的、从容不迫的火星顺着毛流下来,尾巴有节奏地左右拍打,右爪有节奏地蹭着沥青地。这个地方房顶被撕得露出了水泥……一定会有人在春天被风雨淋湿的……

“靠近些,安东,”母虎没有转过身地发出吼声,“她就在这里!”

大熊比小虎离女吸血鬼更近些。他的样子更可怕。一次他选择变成一头白熊,与真正的北极熊不同,是雪白色的,就像儿童书籍里的图上所画的那样。不,大概他还是魔法师,而不是改造好的变形人。变形人是受一种面貌,最多是受两种面貌所束缚的,而我却既看到过大熊那笨拙的褐熊的模样——这是在我们为美洲代表团举行联欢活动的时候看到过的,还看到过他变成灰熊的模样——这是在变形的观摩活动上见到的。

女吸血鬼站在房顶最边上。

她泄气了,显然我们一见面,她就泄气了。她的脸更瘦了,两腮塌陷下去。在身体系统变化的开始阶段,吸血鬼一定需要新鲜血液。不必受外表的诓骗:女吸血鬼的虚弱的外表只意味着她感到痛苦,她没有失去力量。她脸上的灼伤几乎消失了,勉强才能觉察出留下来的痕迹。

“你!”女吸血鬼的声音得意洋洋。非常得意——仿佛不是召我来谈判,而是要让我成为牺牲品。

“是我。”

叶戈尔站在女吸血鬼前面,她用他挡住了作战队员们。小男孩处在吸血鬼造成的黄昏界里,所以没有失去意识。他默默地、一动不动地,时而看看我,时而看看小虎。显然,他比较信赖我们。女吸血鬼横过一只手抓着小男孩的胸部,紧贴在自己身上,伸出另一只已经变成爪子的手抓住了小男孩的喉咙。认清局势是不难的。无路可走,僵局。

如果小虎或者大熊稍有动作的话,女吸血鬼手一挥就能拧下小男孩的脑袋,要是这样,即使我们也救不了他。另一方面,如果她杀死了小男孩——我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