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蛇(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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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晚些时候,桑迪把车停在亚特兰大往南几英里的一处卡车停靠站边上。她吃了一片牛肉干,爬到后座上睡着了。凌晨3点左右,开始下起雨来。卡尔坐在前排,听着雨点打在车顶上,想着那个前科犯。从中可以学到一个教训,他想。他只不过对那个胆小鬼混蛋放松警惕了那么一小会儿,但已经足以搞砸一切。他从椅子下面掏出那个男人的衣物开始搜查。他找到一把坏掉的弹簧刀,还有一个南卡罗来纳州格林伍德城的地址,写在一盒纸板火柴里面,还有钱包里的11美元。地址下面还写着3个字:“好口活”。他把钞票放进自己的口袋,把其它东西揉成一团,走过停车场,扔进了垃圾桶。

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他和桑迪在卡车停靠站吃着早餐,想着坐在周围的卡车司机中有没有谁杀过搭车客。这是个绝佳的差事,如果一个人对这种事情特别着迷的话。他们刚开始喝第3杯咖啡,雨停了,太阳冒了出来,像天上一个巨大、溃烂的疖肿。等他们付早餐钱的时候,沥青停车场上已经升起了一缕缕蒸汽。“昨天那件事,”他们走向车子时卡尔说,“是我不对。”

“就像我说的,”桑迪告诉他,“别再跟我撒谎。要是我们被逮住了,咱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卡尔又想了想他装在她枪里的空包弹,但决定最好还是别提。他们很快就要回家了,他可以再换回来,她自始至终不会知情。“反正我们不会被逮住。”他说。

“是吗,估计你也没想到有人会逃跑吧。”

“别担心,”他说,“下不为例。”

他们绕着亚特兰大开了一圈,停在一个叫罗斯维尔的地方加油。他们还有24美元和一点零钱作为回家的盘缠。卡尔付完钱给收银员,准备上旅行车的时候,一个穿着破黑西装的憔悴男人怯生生地靠了过来。“你们该不会刚好要去北边吧?”他问。卡尔脚下没停,从烟灰缸里拿起自己的雪茄,才回头看了男人一眼。西装大了好几码。裤脚得不时拉着才不会拖到地上。他看见外套袖子上还拴着一个小标价牌。那男人背着一个薄薄的铺盖卷儿,尽管看起来已经60好几了,但卡尔觉得这个徒步者实际上远没有那么老。不知为何,他让卡尔想起牧师,几乎已经绝迹的那种真正的牧师:不是贪得无厌、满身香气的混蛋,只想搞走人们的钱,借着上帝的名义坑蒙拐骗,而是那种笃信耶稣教诲的虔诚牧师。但转念一想,也许他的想法太离谱了。这个老小子可能只是又一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

“也许会去。”卡尔说。他望着桑迪,想看她是不是接翎子,但她只是耸耸肩,戴上了墨镜。“你去哪儿?”

“煤溪,西弗吉尼亚。”

卡尔想着昨晚逃跑的那个。那个大鸡巴狗杂种给他留下的余味会让他恶心好一阵子。“啊,见鬼,干吗不呢?”他跟那人说,“坐到后面去吧。”

他们上了高速之后,那人说:“先生,非常感激。我可怜的双脚都快走断了。”

“搭不到车?”

“走路比坐车的时候多,不瞒你说。”

“是啊,”卡尔说,“我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不愿意让陌生人搭车。那可是件好事啊,帮别人的忙。”

“你听起来像个基督徒。”那人说。

桑迪呛声忍住了笑,但卡尔没理她。“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猜的确是,”他跟那人说,“但我必须承认,我现在不像以前那么虔诚了。”

那人点点头盯着窗外。“做好人是很难的,”他说,“似乎魔鬼总是不愿放过大家。”

“你叫什么名字,亲爱的?”桑迪问。卡尔扫了她一眼,微笑起来,伸手过去碰了碰她的腿。自从昨晚把事情搞砸之后,他一直在担心,怕她在剩下的旅途中会变身超级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