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束玫瑰花蕾(第10/14页)

这让他平白又多了许多工作。他痛恨工作,那些古老的记忆总是让他的脑海里塞满了战争,他也痛恨战争,参与战争的人难免会死于非命!但战争也比工作更好。策略和谋划,了解战场,了解你的敌人,如果你不能用一种方法取胜,就要寻找另外的方法。

第二天晚上,他一个人回到紫色马车那里。当图昂教奥佛尔下棋的课程结束后,他便请图昂和他下起了棋。一开始,隔着棋盘坐在这名黑女孩的对面,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赢还是该输。一些女人喜欢盘盘都赢,但和她下棋的男人又不能让她赢得很轻松。有些女人则喜欢让男人赢,或者至少是赢得比她多一些。这都不是麦特喜欢的方式。他喜欢赢,而且赢得愈容易愈好,但女人就喜欢这些。当他还在暗自寻思的时候,图昂却已经从他的手里抢过了主动权,棋局过半,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她诱入了陷阱。女孩的白子在许多地方切断了他的黑子,毫无疑问,她已经赢了。

“你玩得不够好,玩具。”图昂带着揶揄的口气说道,而她清亮的大眼睛依旧像平时一样,冷冷地盯着他,对他进行着揣度和评估。这是一双会让男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眼睛。

麦特微笑着,在这些女人想要把他踢出去之前主动道别,这是策略,高瞻远瞩,出其不意。随后的一晚,他带来了一朵由马戏团的一名女裁缝制作的红色小纸花,把它送给感到震惊的赛露西娅。赛塔勒的眉弓挑了起来,就连图昂也仿佛有所动容。这是战术。打乱对手的阵脚。仔细想来,女人和战争并没有太大不同,她们全都让男人只能看见重重迷雾,并且如果不全力求存,就会被毁于一旦。而且,他必须保持万分的谨慎。

每个晚上,他都会去那辆紫色的马车,在赛塔勒和赛露西娅的注视下和图昂玩上一局棋,每次他都要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棋盘纵横交错的网格上。图昂的棋力非常高,而他又很容易被她拈放棋子的姿势所吸引,她总是将手指弯曲成一种奇异而又优雅的样子,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保护一寸长的指甲不会折断。她的眼睛也非常危险,在棋局中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但她的注视似乎能穿透他的颅骨。不过他还是做到了沉着应战,并在随后的七局棋中赢了四局,平了一局。图昂在赢棋的时候会很满意,输棋的时候也很干脆,从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发过脾气。除了坚持称他为“玩具”以外,也再没有任何过分的言行,甚至那种帝王般的冷傲也消退了不少。她是单纯地喜欢这些棋局。将他拖进陷阱的时候,她就快活地欢笑;如果聪明地逃脱了他的陷阱,她也会发出喜悦的笑声。在沉浸于棋盘的时候,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

在那朵纸花之后,他又送给她一枝用蓝色亚麻线织成的花朵。两天以后,又是一朵像女人手掌那么大的粉色丝绢花。这两件礼物都交给了赛露西娅。赛露西娅的蓝眼睛则带着愈来愈强烈的怀疑盯住了他,但图昂告诉她,可以把这些留下来。她便将它们小心地收好,包裹在一块亚麻布中。随后三天,他再没有拿一件礼物,然后带来了一小束玫瑰花蕾,短短的花茎和闪光的叶片就像真的一样,只是更加完美。在他买下第一朵纸花的时候,他就要裁缝制作这件礼物了。

赛露西娅向前迈出一步,嘴角略微翘起,准备接过这件礼物。但他坐下来,将花蕾放在棋盘边,稍稍偏向图昂的位置。他什么都没说,图昂也没有向那束花瞥上一眼。他伸手探进装棋子的小袋子里,黑白子各拿了一枚,放在手心里,让它们上下翻转,知道他也不记得哪一枚是黑,哪一枚是白,然后他向图昂伸出拳头。图昂犹豫了一下,不带表情地审视着他的脸,然后点了一下他的左手。他张开手指,露出一枚光亮的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