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忠义孤臣 第七章 兄弟(第9/12页)

秦仲海哀叹一声,想起自己身世之惨,更是心如刀割。他咬住银牙,心中悲吼无限:“他妈的贼老天啊!你为何这般待我?我爹娘仇恨未雪,满身都是血债,你要么……别让我知道身世……要么……让我完好无缺地报仇,可你为何断我手脚,让我终身抑郁?你待我何其残忍,何其不公啊!”

霎时泪如雨下,朦朦胧胧间,彷佛见到未曾谋面的爹娘,他心中悲愤已极,纵声长叫:“我操你祖宗啊!”

当此绝境,蓦地激发了英雄肝胆,秦仲海狂叫一声,双手奋力往下支撑,不知从哪儿生出了一股怪力,竟给他缓缓撑起上身。

此刻肩膀上的疼痛不住传来,直让秦仲海痛得双眼翻白,险些晕了过去。但他心中有股激昂的恨意,好似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霎时伸头出去,用力撞上岩壁,跟着用力顶住,靠着头上的力量,缓缓让身子弓起。

剧痛之下,秦仲海嘴角口水直流,泪水混着鲜血,一同洒落衣衫。他心中一个念头大叫:“杀!我要杀!杀!”他伸手抓住岩壁,用力抓住,霎时仰天狂吼一声,双肩鲜血迸出,终于挨挨擦擦地直起身子。

双肩穿洞,左腿已断,四肢去了三只,照理绝无法移动身子,但他凭着一股刚毅之气,居然忍人所不能忍,靠着心底深处的恨意,终于站了起来。

卢云本在煮食,听了叫声,急急走了进来,待见秦仲海竟尔站起身来,不禁又惊又喜,大声叫道:“仲海!你爬起来了!”

秦仲海适才重伤垂危,命在旦夕,不过半晌之间,居然便能站起,不能不叫卢云悲喜交集。他连忙冲上,一把扶住秦仲海,眼中全是佩服之意。

秦仲海扶着卢云肩头,喘息道:“卢兄弟,帮我斩断铁链。”

卢书道:“你现下身子太虚,怕受不住。还是等伤势好转再说吧。”秦仲海只觉全身发烫,胸口烦闷欲吐,现下之能站起,全凭胸口一股倔强之气,此时若再倒下,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站起。他咬牙道:“我身上伤重,能活上多久,还在未定之数。你……你要我断气时,还戴这劳什子么?”

卢云叹了口气,道:“好吧!你忍着点。”他取出钢刀,奋力向铁链斩落。

“当”地一声大响,铁链震荡,牵动肩上伤处,只痛得秦仲海纵声长呼,但铁链被卢云浑厚的内力一斩,也已断成两截。卢云面带不忍,道:“仲海,你再忍片刻。”

他见秦仲海点头,登时拉住铁链一端,使劲一抽,鲜血四溅中,伴着秦仲海的惨叫,已将铁链拉出。

秦仲海满面都是冷汗,已然咬碎银牙。他抱住卢云,喘道:“酒!拿酒来!”

卢云举起酒碗,对着秦仲海嘴角倒下,秦仲海任凭他喂着,大口大口地吞落酒水。

卢云见他能吃能喝,心下甚喜,道:“我在附近准备了一匹马,你先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儿,我再带你去乡下疗养。”秦仲海喘息道:“不必吃了,事不宜迟,咱们现下就走。”卢云见他执意甚坚,不敢相违,只得扶着秦仲海的肩头,朝洞外走出。

此时洞外微微光亮,已在黎明时分。两人行到马匹旁,秦仲海喘道:“扶我上马。”卢云伸手在他脚下一托,已将他推上马背。

秦仲海趴在马上,眺望远方,他征战十载,马背上翻滚如同儿戏,哪知此刻上马,却要旁人搀扶,想起爱马“云里雒”下落不明,更觉悲伤。秦仲海叹息一声,道:“卢兄弟,把刀悬在我腰间。”

卢云明知秦仲海双肩残废,再也无法用刀,但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当下只得取过钢刀,依言绑在秦仲海腰带上。跟着取下背后包袱,塞在马鞍旁的暗袋里,便要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