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情亦艰难(第2/3页)

孙向景听了这事,也是觉得造化弄人,连忙问秀英如今怎样。

清平夫人说道:“原本这事也不算什么。自古断袖分桃之事还见的少么。更何况他对风崇也只是有些好感,平日里亲近照顾些,若不说破,两人继续做个兄弟也就罢了。谁知道这孩子脸皮太薄,心性却是极硬,这几日风崇走了,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对,更是人都不见,彻底闷坐屋中,一日三餐都是叫人送去。我倒不是怕养他不起,可是长此以往,这人如何受得。想他十几岁的小孩,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孙向景听了,连忙说自己去找秀英待会儿。清平夫人看他一脸焦急担心,想着有个同龄伙伴倾诉总是好的,便叫人领他过去,自己与徐方旭在房里说话。

小厮们一齐住在清平坊后面平房,都是联排的通铺。秀英管着些事,也有些脸面,单独有一处小屋。

孙向景一路上不住催促小厮快些。那小厮原本也是好心之人,秀英虽然脾气火暴些,成日里与大家都有些摩擦;但始终是同伴一场,他每每为受委屈的龟奴小厮出头都是绝不含糊,大家内心里也十分认同。这一个多月来,秀英闷坐屋中,几乎不走出半步,大伙都是急在心里。

小厮一面走着,一面跟孙向景说了个中关系,又说大伙那日真是喝多了酒,绝非存心叫他难堪,实不想会有这般结果。早些时候,领头闹事的几人自己去了他门前请罪,房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若不是每日送去的茶饭还都正常受用,真不知道这秀英到底是死是活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小屋门外。小厮轻声求道:“孙大爷,求您务必开解他些许。坊里没了秀英,许多事情乱成一团,再这样下去,我等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言语急切间,竟有眼泪渗出,小厮自拉起袖子擦了,转身走了。

孙向景先敲了门,见屋里没有丝毫动静,看门没上锁,便自推门进去。

还没走进屋子,孙向景便觉得一股诡异难闻的气息像拳头一般迎面打来,若有实质一般,直叫他生生后退了两步。想一个大小伙子闷坐房中,一两个月不曾出门,那般酸爽滋味,自是不同凡响。

孙向景强忍着恶臭,自憋了一口气,也不关门,快步走进屋里,抢着去把窗户打开。

屋子里凌乱一片,地上满是碎瓷破布,一应家具稍不结实的,都被砸烂打碎,铺得遍地都是。

秀英躺在床上,被子蒙头,听见有动静,便怒声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滚!”

孙向景听他声音沙哑,歇斯底里,也知道他这段日子难过到了极点。他也不生气,几步走过去坐在床边,喊了秀英的名字,伸手去拉被子。

那床被子被不间断地盖了两个月,已是脏的不像样子,早已看不出来本色。孙向景手一碰到,只觉得那被子又硬又黏,也是有些腻歪,但想着自己是来救秀英于水火的,便愈发用力拉扯。

秀英自扯了被子,又是叫骂,又是哭喊。到最后实在比不过孙向景力气大,被子被扯走,整个人顿时抱头狂呼,尖啸不止,竟似疯了一般。

孙向景一把将被子丢在地上,直拉开秀英的手,不住叫他。秀英此刻已是癫狂入魔一般,哪里听得见他说话,只顾喊叫,比之市斤泼妇还要厉害三分。

孙向景气他不过,一手按住秀英,一手就给了他几个大耳贴子。虽说孙向景带病,始终是练武之人,这几个耳光直打得秀英脸颊高肿,嘴角渗血,也停下了哭喊,直直看着孙向景不说话。

孙向景见他失了神志一般,只得不住呼唤,又从锦囊里翻出一小块黑漆漆的沉香,擦着了丢在地上。随着袅袅青烟神奇,沉香霸道至极的味道顿时压住了屋里的怪味。秀英愣了许久,也自在沉香味道中缓缓回过神来,眼里稍微有了些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