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会当绝顶(第10/20页)

铁木黎见众人不退,有心立威,厉声道:“不听话么?再取你一只耳朵!”高举右手,作势削落,他的掌力削铁如泥,这一掌下去,孟飞燕右耳不保、丑上添丑。叶灵苏心头一紧,急声叫道:“慢……”

铁木黎掌势一顿,停在半空,叶灵苏松一口气,徐徐说道:“铁木黎,你放了孟飞燕,我放你走路……”

“岂有此理?”云裳暴跳如雷,跺脚大骂,“先饶贼秃驴,再放老鞑子。叶灵苏,你这么慈悲为怀,怎么不去当尼姑?”

“当尼姑也没什么不好!”叶灵苏木然说道,“孟飞燕是楚先生唯一弟子,我不能看着她没命。”

云裳怒道:“铁木黎杀了多少东岛弟子,难道他们都白死了?”

叶灵苏说道:“过了今日,我自会找他算账。”转眼看去,“铁木黎,你说如何?”

铁木黎闻如未闻,两眼怒睁,面庞抽动,右手停在半空簌簌发抖,仿佛将要落下,但被无形之力牵扯住了。

“善哉、善哉!”渊头陀口宣佛号。冲大师也眼珠转动、似笑非笑。

叶灵苏也看出异样,心中怪讶,忽听铁木黎涩声叫道:“谁?是谁?”

“我!”一个声音冷冷响起,其中透出几分倦怠。

叶灵苏身子一颤,眼前微微晕眩,刹那间,泪水模糊了双眼。她不敢回头,仿佛中了定身法儿,身子一动不动,直勾勾望着前方,四周的一切都如轻烟散去,只有那一个“我”字还在心头回响。

“乐之扬!”铁木黎一声疾喝,忽将叶灵苏惊醒。她吸一口气,瞥眼望去,乐之扬站在一丈之外,穿得破破烂烂,胡须拉碴,污垢满身,长长的头发数年未剪,一直垂到腰间。他的神情十分疲倦,仿佛一个苦力,长久负重致远,身心俱疲,了无生意。

“你怎么变成这样?”叶灵苏几乎冲口而出,心中有如针刺,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

乐之扬没有看她,他两眼朝下,双手向前,十指微微颤动,仿佛身前横了一张古琴,蝮纹焦尾,弦如冰雪。乐之扬凝神弹奏,侧耳倾听,可是眼中脸上,却如死灰古井,看不出一丝悲喜。

铁木黎满头是汗,又叫:“乐之扬,你使了什么妖术?”

“妖术?”乐之扬淡然说道,“你没看见我在弹琴么?”

“弹你娘的屁!”铁木黎自觉受了愚弄,火冒三丈,破口大骂,“哪儿来的琴,你失心疯了!”

“说得是,我失心疯了!”乐之扬叹一口气,右手轻轻一扬,铁木黎姿势不变,猛地向后翻出,砰地摔在地上,龇牙咧嘴,还没爬起,乐之扬左手再挥,他又扯线似的蹿起五尺来高,翻个跟斗,脑袋朝下,砰,撞得头破血流。

乐之扬手挥无形之弦,目送不归之鸿,左起右落,右起左落,双手连挥三次,铁木黎就翻了三个跟斗,一次比一次跳得高,摔得七窍喷红、三尸出窍,最后一下撞上岩石,面庞扭曲不胜,几乎儿昏了过去。

孟飞燕忽得自由,只觉不可思议,回头望去,铁木黎紧贴岩壁,动弹不得,似有一只无形巨掌,将他死死抵在那儿。

“孟盐使!”叶灵苏叫道,“快回来!”

孟飞燕如梦方醒,只怕铁木黎再次发难,匆匆逃回本阵,心子怦怦直跳,说道:“老鞑子怎么了?”

叶灵苏皱眉不答,渊头陀低声说道:“以老衲之见,乐施主以敌制敌,以铁木黎的内力将他自身制住。”

孟飞燕张口结舌,不敢置信,回头看向乐之扬,忽见他左手无名指轻轻挑动,铁木黎收回左掌,对准脸颊一掌,登时牙落血流。

“打得好!”孟飞燕拍手高叫,她嘴里血腥未褪,脸上疼痛不已,可见铁木黎自打耳光,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说不出的舒坦快意。

“那就多打几下!”乐之扬头也不抬,十指或屈或直,或弹或挑,铁木黎双手抡圆,左一掌,右一掌,只向脸颊上来回招呼,出手甚重,打得鲜血飞溅,满口牙齿纷纷掉落,两眼向上翻转,似要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