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落花流水(第8/16页)

水岱心想恶僧这口血刀,定是和陆大哥相斗之时在雪中失落了。深谷中积雪数十丈,这口刀哪里还找得着?他见敌人没了兵刃,更加放心,必胜之券,已操之于手,只是别要让他逃得远了,或是无影无踪的又钻入雪中,叫道:“兀那恶僧,我女儿在哪里?你说了出来,便将你痛痛快快的一剑杀了!不给你吃零碎苦头。”

血刀僧道:“这妞儿的藏身之所,你就寻上十天半月,也未必寻得着。若是放我生路,便跟你说。”口中说话,脚下丝毫不停。

水岱心想:“姑且骗他一骗,叫他先说了出来。”便道:“此处四周都是插翅难上的高峰,便放了你,你又走向何处?”血刀僧道:“这里的地势古怪之极,我在左近住过几年,却是了如指掌。你如杀了我,一定难以出谷,活活的饿死在这里,不如大家化敌为友,我还你女儿,再引你们出谷如何?”

花铁干怒道:“恶僧说话,有何信义?你快跪下投降,如何处置,我们自有主意,何用你来插嘴?”一面说,一面渐渐迫近。血刀僧笑道:“既是如此,老子可要失陪了!”脚下加快,斜刺向东北角上奔去。水岱骂道:“往哪里去?”挺剑疾追。

血刀僧奔跑迅速,奔出数十丈后,迎面高峰当道,更无去路。他身形一晃,疾转回头,从水岱身旁斜斜掠过。水岱挥剑横削,差了尺许没能削中,血刀僧又向西北奔去。水岱见他重回旧地,心道:“在这谷中奔来奔去,又逃得到哪里?不过老是捉迷藏的追逐,这厮轻功不弱,倒不易杀得了他。笙儿又不知到了何处。”他心中焦急,提一口气,脚下加快,和敌人又近了数尺。忽听得血刀僧“啊”的一声,向前扑倒,双手在雪地中乱抓乱爬,显是内力已竭,摔倒了更爬不起来。

石洞中狄云和水笙都看得清楚,一个惊慌,一个欢喜。狄云斜眼瞥处,见到水笙满脸喜色,心中恼恨,不由得手臂收紧,用力在她喉头一扼。

眼见血刀僧无法爬起,水岱哪能失此良机,抢上几步,挺剑向他臀部疾刺而下,这时不欲一剑便将他刺死,要将他伤得逃跑不了,再拷问水笙的所在。长剑只递出两尺,蓦地里左脚踏下,足底虚空,全身急堕,下面竟是一个深洞。

这一下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邪术,花铁干、狄云、水笙三人眼见水岱便要得手,却在一瞬之间陡然消失,不知去向。跟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地底传将上来,正是水岱的声音,显是在下面碰到了极可怕之事。

血刀僧一跃而起,身手矫捷异常,显而易见,他适才出力挣扎全是作伪。只见他跃起身来,双足一顿,没入雪里,跟着又钻了上来,抓着一人,抛在雪地里。那人鲜血淋漓,正是水岱,但见他双足已然齐膝而断,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

水笙见到父亲的惨状,大声哭叫:“爹爹,爹爹!”狄云心中不忍,惊骇之余,也忘了再伸臂扼她,反而放开了手臂,安慰她道:“水姑娘,你爹爹没死,他……他还在动。”

血刀僧左手一挥一扬,一道暗红色的光华在头顶盘旋成圈,血刀竟又入手。原来适才他潜伏雪地,良久不出,是在暗通一个雪井,布置了机关,将血刀横架井中,刃口向上,然后钻出雪来,假装失刀,令敌人心无所忌,放胆追赶,终于跌入陷阱。水岱纵横武林数十年,阅历不可谓不富,水陆两路的江湖伎俩无不通晓,只是这冰雪中的勾当却令他防不胜防。他从雪井中急堕而下,那血刀削铁如泥,登时将他双腿轻轻割断。

血刀僧高举血刀,对着花铁干大叫:“有种没有?过来斗上三百回合。”

花铁干见到水岱在雪地里痛得滚来滚去的惨状,只吓得心胆俱裂,哪敢上前相斗,挺着短枪护在身前,一步步的倒退,枪上红缨不住抖动,显得内心害怕已极。血刀僧一声猛喝,冲上两步。花铁干急退两步,手臂发抖,竟将短枪掉在地下,急速拾起,又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