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宝刀百炼生玄光(第18/21页)

宋远桥望了红烛,陪笑道:“师父,三弟和五弟定是遇了甚么不平之事,因之出手干预。师父常教训我们要积德行善,今日你老人家千秋大喜,两个师弟干一件侠义之事,那才是最好不过的寿仪啊。”张三丰一摸长须,笑道:“嗯嗯,我八十岁生日那天,你救了一个投井寡妇的性命,那好得很啊。只是每隔十年才做一件好事,未免叫天下人等得心焦。”五个弟子一齐笑了起来。张三丰生性诙谐,师徒之间也常说笑话。

四弟子张松溪道:“你老人家至少活到二百岁,我们每十年干桩好事,加起来也不少啦。”七弟子莫声谷笑道:“哈哈,就怕我们七个弟子没这么多岁数好活……”

他一言未毕,宋远桥和二弟子俞莲舟一齐抢到滴水檐前,叫道:“是三弟么?”只听得张翠山道:“是我!”声音中带着呜咽。只见他双臂横抱一人,抢了进来,满脸血污混着汗水,奔到张三丰面前一跪,泣不成声,叫道:“师父,三……三哥受人暗算……”

众人大惊之下,只见张翠山身子一晃,向后便倒。他这般足不停步的长途奔驰,加之心中伤痛,终于支持不住,一见到师父和众同门,竟自晕去。

宋远桥和俞莲舟知张翠山之晕,只是心神激荡,再加疲累过甚,三师弟俞岱岩却是存亡未卜,两人不约而同的伸手将俞岱岩抱起,只见他呼吸微弱,只剩下游丝般一口气。

张三丰见爱徒伤成这般模样,胸中大震,当下不暇询问,奔进内堂取出一瓶“白虎夺命丹”。丹瓶口本用白蜡封住,这时也不及除蜡开瓶,左手两指一捏,瓷瓶碎裂,取出三粒白色丹药,喂在俞岱岩嘴里。但俞岱岩知觉已失,哪里还会吞咽?

张三丰双手食指和拇指虚拿,成“鹤嘴劲”势,以食指指尖点在俞岱岩耳尖上三分处的“龙跃窍”,运起内功,微微摆动。以他此时功力,这“鹤嘴劲点龙跃窍”使将出来,便是新断气之人也能还魂片刻,但他手指直摆到二十下,俞岱岩仍是动也不动。

张三丰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捏成剑诀,掌心向下,两手双取俞岱岩“颊车穴”。那“颊车穴”就在腮上牙关紧闭的结合之处,张三丰阴手点过,立即掌心向上,翻成阳手,一阴一阳,交互变换,翻到第十二次时,俞岱岩终于张开了口,缓缓将丹药吞入喉中。

殷梨亭和莫声谷一直提心吊胆,这时“啊”的一声,同时叫了出来。

但俞岱岩喉头肌肉僵硬,丹药虽入咽喉,却不至腹。张松溪便伸手按摩他喉头肌肉。张三丰随即伸指闭了俞岱岩肩头“缺盆”、“俞府”诸穴,尾脊的“阳关”、“命门”诸穴,让他醒转之后,不致因四肢剧痛而重又昏迷。

宋远桥和俞莲舟平素见师父无论遇到甚么疑难惊险大事,始终泰然自若,但这一次双手竟然微微发颤,眼神中流露出惶惑之色,两人均知三师弟之伤,实是非同小可。

过不多时,张翠山悠悠醒转,叫道:“师父,三哥还能救么?”张三丰不答,只道:“翠山,世上谁人不死?”

只听得脚步声响,一个小童进来报道:“观外有一干镖客求见祖师爷,说是临安府龙门镖局的都大锦。”

张翠山霍地站起,满脸怒色,喝道:“便是这厮!”纵身出去,只听得门外呛啷啷几声响,兵刃落地。殷梨亭和莫声谷正要抢出去相助师兄,只见张翠山右手抓住一条大汉的后心,提了进来,往地下重重一摔,怒道:“都是这厮坏的大事!”

莫声谷听是这人害得三师哥如此重伤,伸脚便往都大锦身上踢去。宋远桥低喝:“且慢!”莫声谷当即收脚。

只听得门外有人叫道:“你武当派讲理不讲?我们好意求见,却这般欺侮人么?”宋远桥眉头微皱,伸手在都大锦后肩和背心拍了几下,解开张翠山点了他的穴道,说道:“门外客人不须喧哗,请稍待片刻,自当分辨是非。”这两句话语气威严,内力充沛。祝史两镖头听了,登时气为之慑,只道是张三丰出言喝止,哪里还敢罗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