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长城空自许(第3/5页)

陆灿也不看他,转身看向窗外,冷冷道:“我退守襄阳之时,江南流言四起,这几年你的辰堂得我支持,势力大增,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么,杨秀不便公然出面,你为什么毫不动作?”

韦膺勉强道:“大将军也应知道大雍素来在我南楚境内多有秘谍,而且江南多有畏惧雍军的软弱之人,若非如此,大将军也不会屡次出兵都不肯事先告知建业,若非投鼠忌器,只怕大将军先就会在建业血洗一番,而且这次司闻曹的主事必是换了人,手段比起从前越发隐秘狠辣,那首短歌更是辞意皆美,寻常百姓只道是赞誉将军,全无介意,我纵然全力搜捕,只怕也难以将大雍密谍一网打尽,反而会暴露了辰堂的实力。何况大将军遭朝廷猜忌已非一日,纵然平息流言,也免不了今日之事,与其做些无用之功,不如以谋后图。”

陆灿闻言轻轻一叹,道:“韦先生可是想要劝说陆灿起兵反叛么?”

陆灿出兵襄阳之后,因着容渊一封奏章引发的诸多事件虽然也令韦膺有些为难,可是若是他真心出力,至少也不会到了这般境地,只是他心中也有私心,所以才隐忍不肯轻动,如今被陆灿挑明,他露出尴尬神色,却知再不能虚言搪塞,上前拜倒道:“大将军恕罪,非是韦某不改旧日之恶,只是韦某流离江南至今已有十二年,想起前尘往事,一点恨意终究不能消去,只是韦某也知道与仇人已有天渊之别,他是大雍驸马,如今已经是国侯爵位,更得李贽信重,身边又有邪影保护,不论是文武手段,我都无奈他何,唯一的报复手段就是在战场堂堂正正的厮杀,若是能够挥军攻入雍都,毁去他安身立命的一切,才是真得报仇雪恨。

只是大雍如日中天,北汉已降,李康也已经一败涂地,病死在雍都,南楚又是这般情况,昏君权相只知苟安,凤仪门上上下下,多半都已经忘却了昔日仇恨,只想在江南苟延残喘,根本不敢提起报仇二字。我本已心灰意冷,可是大将军却令我看到了希望,初时我只是希望阻止雍军南下,只要不令大雍一统天下,这已经可以令大雍君臣遗恨无穷。后来膺得知将军也有中原之志,便决定一心效忠大将军,韦某并非是欲求荣华富贵,只要有朝一日,大将军能够马踏中原,我的仇恨便也报了,纵然大将军念师徒之情,曲护那人,韦某也无怨恨之意。

可是大将军纵然军略无双,却是无心政争,已将军手中之权,纵然除去尚维钧,一掌朝廷大权,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是大将军却甘心受那权相压制,韦某也知历代史实,自古以来没有内有权臣,而大将可立功于外者,若想席卷中原,便需清君侧,涤清朝纲,攘外必先安内。可是韦某也知大将军忠义,从无权位之念,所以这一次我便没有暗中阻止局势的恶化,只希望大将军被迫起兵,将朝中奸臣一扫而空,待到朝中平定,大将军统军北伐,再无窒碍,可立万世功业。

若是大将军担心清流抨击,韦某可以保证那些人没有法子惹事,如今朝中早已是奸佞横行,清流隐退,而将军奋战多年,护得社稷黎庶平安,军心民心都早已归附,如今昏君奸臣又蓄意加害将军,此是起事良机,只要大将军暂时不废去国主之位,那些清流必会称赞大将军铲除奸臣的功业。若是大将军不能当机立断,只怕不仅大业难成,将军也会遭到杀身之祸,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仅将军家人会遭到牵连,就是将军麾下的将士也不能幸免于难。到时候名将黜退,功臣身死,大雍铁骑必会趁势南下,南楚社稷颠覆,将军纵然身死九泉,怕也不能瞑目吧?”

陆灿默然良久,道:“我幼时曾随先生读史,古来名将多半没有好下场,能够马革裹尸已经是苍天护佑,多半都会死在朝堂之上,其时先生便对我说,我陆家世代为将,要学孙武功成身退,不可学韩信居功自傲,更不要学李牧孤忠而死,我却对师父说,若是太平无事,不妨学孙武明哲保身,若是战事不休,我便不会轻易隐退,纵然做了韩信、李牧,我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