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回失杯得杯如许根由 惊美拒美无限情节(第2/7页)

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怎么也不细细盘问一下,就会把他收留下来呢?”周小茂道:“这在当时,我也很当作是件奇事,并暗暗向自己称庆,竟会遇到这种良机。事后,方知不然。这并不算得是什么奇事,重算不得是什么良机。因为李成化生性是最爱收徒弟的,凡是流落在他乡的人,只要能够遇见着他,没有一个会不受他的垂青呢。”江南酒侠笑道:“如此说来,他可算得是个广大教主了。”周小茂也笑道:“这个名称,他倒是当之而无愧的。当他把我收为弟子以后,表面上还算信任,然而总因我是新列门墙,仍不免处处防范。我也窥见了他的隐衷,更是小心翼翼,只好暗地窥探了。不料机会之来,竟有出人煮料之外的。就在你第一天入观的晚上,已是半夜时分了,忽见他悄悄的走到大殿上去。我知道事情有异,也就偷偷跟随在后面。到了大殿之上,在那佛前暗淡的灯光下,果然见他拿出一件东西,放在佛龛下面,并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要算最是妥密没有了,任何人都猜想不到的。你们有本领的,尽管前来施展本领,然终不免徒劳往返罢了。”说完这话以后,脸上又微微露着笑容。照这形状和言语瞧去,他藏放在这佛龛之下的,不是那玉杯,又是什么呢?等他归寝以后,我又悄悄前去一探,果然一点不错。本想即挟之而遁,但一则尚没有知道你们的寓处,二则还要瞧瞧你们盗杯的情形,觉得遁走尚非其时。因此仍把玉杯留在原处,也管自就寝了。”

陶顺凡忽问道,‘那么这只玉杯,,如今你究竟到手了没有呢?”周小茂笑道:“你不要性急,我既来到这里,当然是已到手了。后来二次盗杯的情形,我都瞧在眼中。那时我恨不得告诉酒侠老叔一声,玉杯便在佛龛下边,只要到那边去一搜便是,又何必枉费这种气力呢?然而我竟得不到这种谈话的机会,也只索罢了。到了刚才,酒侠老叔已把这空匣盗去,我知道事机紧迫,李成化不久就要去瞧视那只玉杯的。不如乘他未起身之前,就取了这只玉杯逃走罢。好得我在酒侠老叔和李成化饮酒的当儿,巳听得他谈起了你们的寓处,不怕找不到你们呢。”陶顺凡忽又问道:“但是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这李成化也是十分精细的人,今晚为何睡得这般熟,酒侠把他藏在裤中的空匣盗来,你又偷偷从他观中盗了玉杯逃出,他竟一点也不知道呢?”周小茂还没回答,江南酒侠忽笑了起来道:“这在我瞧来,倒一点也算不得什么奇怪,只不过是我放的蒙汗药所发生的一种功效罢了。老实说:我虽是一个着名的酒鬼,然而蒙众人谬赞,还在酒字下,安上一个侠字。在何时应饮酒?和何人宜对饮?心中总还有点分寸。如果不是要设法把这蒙汗药暗放在李成化的酒杯中,象他这种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人,我决不高兴和他连饮上二夜的酒呢。”

这么一说,大家方恍然大悟,不觉都笑了起未。

却又见周小茂正容敛色,突的向大众下跪道:“小子现有一件事奉求诸公。照诸公这般忠肝侠胆瞧来,想来一定能够答允的。小子特在此—拜。”这一来,倒惊得大众一齐避席。江南酒侠忙把他扶了起来道:“周公子有话尽管请说。无论有怎样重大的嘱咐,我们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公子又何必行此大礼呢?”周小茂方又说道:“如今在小子一方,就有两件事,应该同时并行的。一是赴云南省视老父,倘然能得请于大吏,小子情愿代父服军役,二是上京师去,把这玉杯献之某亲王,求他替老父昭雪冤狱。然而既到云南省得亲,上京献杯的一桩事,就有些分身不得,在势不能不烦之诸位了。这还不应得受我一拜么?”江南酒侠道:“好说,好说,上京献杯,当然是我们责任上应做的事。公子就不委托我们,我们也要向公子请求的。只是云南去此,迢迢万里,又是瘴疠之乡。公于虽长成得很快,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童子,只身如何去得?依我说,不如由我们四人中,分出二人来,陪伴公子前往,事情较为稳妥呢。”周小茂道:“老叔的盛意,固是十分可感,不过云南虽远,在我看来也和咫尺差不多。何况我仅单身一人,又没有多少行李,中途就遇草寇,也决不会对我生心,又何必多此一举?倒是玉杯价值连城,觊觎者众,途中难免不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多去几人,小心保护为妙。”众人又向他百端劝说,周小茂仅诿以来日再谈,大家也即就寝。谁知到了次日,大家皆已起身,独狂不见了周小茂。瞧瞧他所睡的床上,也是空空如也。方知他已乘人不备,独自走了。大众不胜叹息。仍是江南酒侠出的主张,上京献杯的事,托之毛锦桃和姚百刚。他和陶顺凡二人,向往云南的一条路上,追踪上去,跟在周小茂的后边,暗尽保护之责。大众对于这个主张,当然一致赞成。随即出了客店,互相分手,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