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螳螂捕蝉(第7/17页)

陆渐见樊玉谦本可刺死二将,枪到半途,却有放生之意,心中暗暗赞许:“这人不算太坏。”因此见他逼近,也不挺身阻拦。

樊玉谦且战且走,越过山头,钻入一片树林。官兵自恃人多,也挥舞刀枪向山上赶来。

谷缜微一沉吟,靠近姚晴,低语几声。姚晴秀眉微颦,摇了摇头,谷缜又说两句,姚晴面露讶色,瞧了陆渐一眼,神色十分迷惑。

众官兵一路赶来,不想才到山头,当先几人脚下一绊,跌倒在地,几根粗大藤蔓一涌而出,将那几人缠得有如粽子。后方官兵见此怪事,惊得倒退两步,随即纵上前来,挥刀砍藤,不料那藤蔓砍而复生,越砍越多,砍藤的人反被藤蔓缠住,只惊得哇哇乱叫,亡命挣扎。

突然间,官兵们眼前一花,前方多了一名绝色女子,衣衫胜雪,广袖飞举,秀目澄似秋水,娇靥白如凝脂,飘然站在那儿,通身若有淡淡光华。

如此丽人,众官兵从所未见,不觉意乱神迷。恍惚间,女子樱口未启,发出声音:“吾乃本山女鬼,尔等犯我山林,亵渎胜景,限尔等速速离开,违者横死……”

她姿容曼妙,语声却低沉如男子,众官兵方觉骇异,忽又听见一阵怪笑,那笑声凄厉万端,似男非女,既似发自女子周身,又似在她身后萦绕。一众将官身经百战,也不由毛骨悚然,忽听笑声骤歇,女鬼高叫一声:“既不肯走,那就受死吧。”素手轻挥,地下生出一根长藤,急向众人卷来,众官兵只吓得哇哇大叫,转身便逃。

被缚的官兵动弹不能,吓得半死不活,女鬼忽又说道:“滚吧。”再一挥手,藤蔓化为烟尘,众人一得自由,连滚带爬,只管挣命去了。

女鬼目视官兵去远,俏脸一沉,低声怒喝:“臭狐狸,滚出来!”声音一反低沉嘶哑,脆如黄鹂,嫩如雏莺。

但听嘻嘻一笑,谷缜钻出草丛,拍手笑道:“大美人天生就是做戏的坯子,佩服佩服。”姚晴双颊通红,怒道:“少来敷衍。我问你,谁是女鬼?既是做戏,又干吗笑得那么难听,跟杀猪似的。”

原来二人约好,姚晴出面,谷缜出声,女相男声,吓退那帮官兵。官兵虽被唬退,姚晴却恨谷缜使坏,事完就寻他晦气。

谷缜怕她动武,赔笑道:“大美人息怒,那两人跑得远了,若不快追,前功尽弃。”姚晴一愣,恨恨道:“好,待会儿与你算账。”

铜瓜锤受了伤,沿途留下血迹。三人循迹追赶,不多时,忽听前方传来哭声,那声音正是樊玉谦,忽听铜瓜锤叹道:“老三,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终须阵上亡。大丈夫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我死了,你回去好好跟妹子过日子,再莫惹这些闲事了……”

樊玉谦抽泣道:“不成,我就是死,也要带你走。”铜瓜锤怒道:“滚你妈的蛋,快走快走,莫待那些狗官兵赶上来。”谷缜听到这儿,扑哧一笑。

“谁!”樊玉谦发声厉喝,尖枪抡起斗大红缨,自树丛中蹿了出来。谷缜早有防备,发笑之前,快步后退。樊玉谦一枪刺空,跳出树丛,见了三人,只一愣,认出陆渐,登时脸色发白,叫道:“是你?”挺枪便刺,陆渐让过,正要反击,忽听谷缜叫道:“且慢。”

樊玉谦对陆渐十分忌惮,是以谷缜一喝,他便借坡下驴,就势停住枪势,冷冷道:“你有什么话说?”谷缜笑道:“官兵已经退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我们来,是想问足下几句话儿。”

樊玉谦将信将疑,问道:“什么话?”谷缜目光凝注,一字字道:“汪直死了,还是活着?”樊玉谦一愣,不及回答,忽有人闷声说:“不许说……”说话声中,铜瓜锤从林子里蹒跚而出,手捂小腹,面容惨白。

谷缜笑道:“这番话耐人寻味。倘若死了,说与不说都无妨;若不许说,汪老鬼一定还活着。”铜瓜锤冷冷道:“活着又怎样?你想知道汪老的下落吗?哼,老子偏不告诉你!”谷缜一转眼珠:“是不是你们向北引开官兵,汪老贼趁势脱身?”铜瓜锤哼了一声,背靠一棵大树呼呼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