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14/20页)

祁继忠道:“我给您三位带路。”

说着,他扭头折了回去。

金刚、陈、胡二人跟着祁继忠走了过去。

这位绣主儿应该不只现在表现了泼与辣,恐怕平时待人也不怎么样。这,看祁继忠他们把她押到什么地方就知道了。

祁继忠带着金刚等到了后院柴房,柴房一角地上有扇门,那是“静园”地窖所在,也是“静园”的防空地下室。

祁继忠掀起那扇门,一道土梯通了下去,祁继忠往下指了指道:“金少爷,她就在底下。”

金刚道:“好了,谢谢,你忙去吧!”

祁继忠一句话没再多说,欠个身出柴房走了。

胡嗣瑗盯着祁继忠,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扭回头道:“往前去了。”

金刚道:“麻烦两位在这儿给我看一下。”

陈宝琛道:“好,您只管下去吧!”

金刚顺土梯走了下去。

他是静园的常客,“静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都熟,唯独这地窖他是头一回来。

地窖里没有灯火,走到土梯底下,藉着上头照下的光线看,眼前还有一扇门,用木杠子拴着,他抽下木杠子开了门,往里看,只见这个地窖相当大,里头堆满酒、酱一类的木桶,还有一些杂物,一股子潮霉味儿往外冲。

里头的光线更不好,饶是他是个练家子,一丈以外也难看见什么。不过还好,紧挨着门口里头,有一盏能提能挂的煤油灯。

金刚提起灯点上,马上光线就好了不少,他提着灯往里走去,边走边叫:“绣主儿,绣主儿!”

只听文绣在里头冰冷间道:“谁?”

“我,金刚。”

“小金!”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金刚已经找到了文绣,她被扔在紧靠着一个角落的一堆破衣裳里,手脚被绑着。

破衣裳的潮霉味儿更大,熏得人头昏,可是文绣动弹不了,只有让它熏了。

这会儿的文绣是够狼狈的,衣裳脏了,也破了,有几个地方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头发蓬散了,旗袍叉也裂了,雪白细嫩的大腿露在外头,脸上也是东一块黑,西一块黑的。

金刚举灯照着文绣,文绣则瞪着一双眼望着金刚:“你来干什么?”

金刚没说话,放下灯,过去抱起了文绣,把文绣放在一个空酒桶上坐着。

文绣眼瞪得更大了:“小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刚道:“绣主儿,不管怎么说,我是皇上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总不能跟祁继忠那班人,任你躺在这一堆脏东西上不管,是不?”

文绣道:“那么你,你是来——”

金刚道:“我来看看你,也来告诉你一声,三个钟头以后,他们就要走了。”

文绣脸色一变,咬牙道:“让他们走吧!让他们去双宿双飞吧!反正我也拦不了他们,哼,溥仪他,让他做梦吧!总有一天他会尝到苦头的。”

金刚道:“你以为他会尝到什么苦头?"

“他会尝到什么苦头,哼,哼,你看着他吧,你以为那个狐狸精是真喜欢他,他色迷心窍屎蒙了眼了。她那张嘴能把死人说成活的,她是坑他的,骗他的!”

“她又为什么要坑他、骗他,坑他、骗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我不清楚,保不定那个狐狸精是受了日本人的利用,你看着吧!只一到东北,她马上就会原形毕露,他马上就会尝到苦头,到那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他活该,没良心的东西。”

“绣主儿,你没有看错,这的确是日本人的阴谋,要是他有你一半眼光,有你一半明白就好了,可惜他贪婪往昔贪婪得太厉害了。他已经昏了头,他已经着了迷,中了邪。”

“什么,小金!这真是日本人——真让我说着了,你真知道?”

“我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有用的!绣主儿,我不说了么,他已经昏了头,着了迷,中了邪,这时候他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除了那位十四格格东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