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各逞机谋缘底事自疑身世感亲情(第9/23页)

牟沧浪可能有见及此,他希望儿子重振家声,因此要儿子拜当今武当派中剑法第一的无色道人做师父。无色和牟沧浪是平辈,年纪比牟沧浪轻,他只答应传牟一羽剑法,不肯以师父自居。他每年到牟家三两次,每次停留十天半月不等。牟家的武学本来就已经得了武当派真传,只不过不及无色的精妙而已。有无色指点诀窍,每年来三两次亦已足够。牟一羽也曾跟随无色道人来过两次武当山,两次都是来给掌门人拜寿的。不戒只知师叔这个弟子不凡,却未见过他的剑法。

不戒躺在地上,身体也在逐渐僵硬了。他难窥全豹,心头忐忑不安,忽听得“蓬”的一声,似是重物坠地。不戒不禁心头一凛,只道牟一羽已遭毒手。但随即就听见一声惨厉的呼叫,跟着就是沉重的脚步声在奔跑,听见这两种声音,不戒倒是安心了。

那个逃跑的人,显然是因为受了重伤,无法施展轻功,脚步声才会这样沉重。

两个人拼搏,有一个已经倒下,另一个就不会逃跑,即使他是受了重伤。因为那个人既然倒了下去,就算不是业已死亡,一定也是比他伤得更重。他大可以在杀了那人之后,从容裹好伤才走。

不戒判断没错,他听见的那个似是重物坠地之声,并不是因为有人倒下,坠地的只是一根粗如儿臂的树枝。

逃跑的是那个蒙面人,牟一羽根本就没受伤。

那蒙面人一掌劈断树枝,没打着牟一羽,牟一羽那快如闪电的一剑却已重伤了他。

牟一羽叹了一声“可惜!”,回过头来说道:“师兄,那个蒙面人已经被我打跑了,小弟无能,不能将他立毙剑下,不过,他给我刺着心房,谅他也难活命,师兄,你的伤怎么样?”

不戒嘴唇开阖,吐出来的声音细如蚊叫。

牟一羽拿出一颗能治内伤的小还丹给他服下,手贴着他的背心,一股真气输送进去,说道:“师兄,你歇一歇,慢慢说。”

不戒说话的声音听得见了,“你把坑底的骨头都、都拾起来,带、带回去给掌门!我、我不行了,你、你省点气力吧。”

说完了话,不戒的眼睛也闭上了。

牟一羽叫道:“师兄,师兄!”听不见他的回话,把耳朵贴上他的胸膛,这才发觉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原来他既中了毒,又受了伤,只因为要把师父的嘱咐转托师弟,方始能够支持得到现在的。

不过,他虽然尚未停止呼吸,但从他心脏跳动的微弱,亦可知道他实在是危在旦夕的了。

牟一羽沉重的面色刚刚开朗了些,不禁又皱起眉头了,他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不行,你要死也得回到武当山才能死!”

武当山的展旗峰下,有个小湖,湖中荷花正在盛开,湖面风来水皆香。

湖边有个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脸上有两个酒涡,更衬托出她的俏丽。

展旗峰下的玉镜湖是武当山一个名胜所在,但这个俏姑娘却不看风景,也不看湖里的荷花。

她抬头看山,山峰有什么好看?

这座展旗峰石色如铁,石势奔骤跃动,好像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

如果山峰也有性格的话,展旗峰是应该属于朴实浑厚一类吧?“朴实浑厚”是正面的赞语,从反面说来,也可说成是“古板”的。

一个天真活泼的俏姑娘,难道会喜欢一座“古板”的山峰?

不过在这座展旗峰上,离地不过六七丈处,峭壁之间,有一朵大红花。这朵大红花迎风招展,灿若朝霞,却像个热情的少女在翩跹起舞。

俏姑娘莫非是给这朵大红花吸引住了?莫非她是要和这朵大红花比一比谁美谁俏?

她忽然腾身飞起,这一跃足有三丈高,手掌一按岩石,又再升高两丈多,在空中一个转身,恰好是在那朵大红花的下面掠过,但她的手却还是未能碰着那朵红花,一个转身,翩如飞鸟般又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