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生死难猜 女儿情曲折是非莫辨 公子意迷离(第5/8页)

于承珠捧着剑谱,抖个不休,但觉一阵阵凉气直透心头,好像灵魂就要脱离了躯壳,茫茫然无所依归。铁镜心大为吃惊,叫道:“承珠,什么事情?”于承珠似是听而不闻,只是呆呆地望着大漠神狼,颤声说道:“他,他真的死了?”似是问他,又似是自言自语。大漠神狼摸不着头脑,见她如此伤痛,亦自心酸,说道:“那人是你的亲人吗?呀,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你也不必太伤心了。”于承珠忍着眼泪,挥手说道:“我的话已问完,你可以走了。那位少年要你找的人正是我的好友,这本剑谱应该归她,我替她留下啦。”大漠神狼道:“好,反正我也看它不懂,你有宝剑,就成全了你吧。不管你是送人或自己要,都由得你。”本来于承珠要他剑谱,他心中实是不愿,但他接连受了两次惨败,雄心已挫,壮志全灰,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了。

褚玄穴道未解,躺在地上叫道:“哈木图,你不是要到岭南吗?小弟陪你到此,你怎一人独走?”哈木图是大漠神狼的名字,原来这褚玄武功虽然不高,一张嘴却甚是来得,他专替阳宗海游说江湖上的各色人物,前两年曾说到了一个犯了清规的少林寺和尚了缘,不料了缘后来又反了出去,为此着实受阳宗海责备了一顿,这次他打探得大漠神狼从漠北来到中原,便去与他结纳,陪他到南边来寻觅郝云台,想这大漠神狼比了缘和尚胜过许多,若能将他招揽,荐给阳宗海自可将功赎罪。

哪知大漠神狼已是雄心尽丧,壮志全抛,听他呼唤,头也不回,冷冷说道:“这本剑谱我也不要啦,还要到南边做甚?你若遇到郝云台,就告诉他这宗交易算作罢论了。他若得了凌云凤的十三本剑谱,那就归他独有。”这话说完,身形已到了一里开外。褚玄大急,叫道:“喂,喂,喂,你走了我怎么办?”于承珠正自不耐烦,接声说道:“你从今以后好好做人,别替阳宗海跑腿,我便饶你一命。”褚玄连声叫道:“但凭女侠吩咐!”于承珠刷地一剑,挑断了他的琵琶骨,顺手解了他的穴道,喝道:“滚吧!”褚玄保全了性命,但却被废了武功,从此不敢再在江湖行走。

铁镜心哈哈笑道:“干得痛快,可浮大白!”但见于承珠泪珠滚滚而下,有如带雨梨花。潮音和尚道:“到底是谁死了,你这样伤心。”于承珠哽咽说道:“霍天都真个死了!”铁镜心心中一凉,道:“谁是霍天都!”只道这霍天都定是于承珠关系密切的人,于承珠以袖拭泪,歇了一歇,说道:“他是凌姐姐的青梅竹马之交。”铁镜心道:“就是那个什么凌寨主凌云凤么?”于承珠道:“不错,凌姐姐一直等着他,你不知道。”铁镜心心中一宽,几乎要笑出来,强忍着道:“那么应该凌云凤为他痛哭才对。呀,他也许是个人物,但天下之大,英才早折者在所多有,你哪能哭得这许多?你认识他吗?”

于承珠伤心已极,听了这话,生气说道:“我与霍天都从未一面,他是高是矮,是肥是瘦我全不知道。但我佩服他想独创一派的虔心毅力,更痛惜他与凌姐姐的死别生离,你为什么不许我哭?”铁镜心碰了一个钉子,陪着笑脸说道:“哭吧,哭吧,只要不哭坏了身体便好。”想道:“你原来是为别人的情郎而哭。”心中虽无顾忌,仍觉颇为奇怪。

他哪里知道于承珠之哭霍天都,有一半是为凌云凤,另一半却也是为她自己。她虽然早已有心将叶成林“让”给凌云凤,心中仍存着万一的希望,希望霍天都的死讯不确。然而现在这一线希望也断绝了,她在痛哭之中暗暗为叶成林与凌云凤祝福,而又暗暗为自己伤心,这种复杂隐秘的少女心情,铁镜心焉能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