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失足时 死生成谜再回头处 恩怨如烟(第9/24页)

此时他面前对着少爷,虽然是主仆身份,却好像是慈父对着回头浪子一样。(可惜,事实上这个浪子却是并未“回头”)。他看着少爷面上的伤疤,怜惜之念不禁油然而生。

“少爷,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家,我能够亲眼看见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了。少爷,这二十年来,你在什么地方?”

齐勒铭冷冷说道:“在荒山上与禽兽作伴。更说得确切些,是在一间不见天日的石屋里打坐了十多年,三年前我才能够走路的。”

丁勃心中一酸,说道:“少爷,苦了你了。不过,老仆也要恭喜你。”

齐勒铭道:“恭喜我什么?”

丁勃说道:“少爷,你的武功可是大大长进了。连冀北双魔也禁不起你的一击!嗯,说来惭愧,你是怎样打跑冀北双魔的,我都看不出来呢!少爷,不是老仆故意奉承你,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已经比得上老爷了呢!你怎么练出来的。”

齐勒铭冷冷说道:“差不多二十年的光阴,我除了练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前面十几年,更是只能自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打坐练内功。我也不知道练成怎样。不过凭我这二十年的苦功,倘若只能打败冀北双魔,那可还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丁勃心头一震,暗自想道:“听少爷的口气,莫非他是想打败武当五老,方始心满意足。武当五老如今虽是都还活着,但年纪最轻的一个亦已七十开外了,见少爷现在的武功,要杀五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亦非难事,不过倘若当真如此胡来,那可就要掀起武林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了。武当晚一辈的人材辈出,莫说他们会联同各大门派兴师问罪,只凭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少爷也是打不过他们那许多人的。那时恐怕老爷也非受连累不可!”

他心里惴惴不安,试图劝解:“少爷,你刚才说要我把你当作已经死了,这句话从另一方面看也有点道理。古人说过,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我不知道是佛偈还是古圣先贤的说话,但我记得非常清楚,是老爷答允收留我做仆人的时候,对我这样说过的。少爷,你若是过去留有什么未了的恩恩怨怨,依老仆之见,不如都算了吧!”

齐勒铭道:“我只能把自己当作死人,可我还不想做和尚。我也不想象你这样,找一个‘好’主人!”说到‘好’字,竟是带点讥诮的味道。

丁勃对他这几句话听得不大懂,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实是未能泯灭恩仇之念。他正不知如何劝解才好,齐勘铭已是说道:“丁大叔,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劝解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丁勃道:“什么事情?”

齐勒铭道:“刚才叫你做丁大叔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丁勃说道:“她就是你的女儿呀,她名叫漱玉。是你离家之后三个月出世的。你没听见她在和我说要赶着回家见爷爷么。”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知道她是我爹的孙女,但我怎知道她当真是我的女儿?”

丁勃道:“少爷,你怎能这样胡说?少奶贤慧贞淑,在咱们家里的时候,可没有半点踏错行差!”

齐勒铭冷笑道:“好一个贤慧贞淑的节妇,那么我倒要问你,你眼中如此贤慧贞淑的少奶奶如今是否还在家里替我守节?”

丁勃说道:“少爷,当时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少奶奶要回娘家,那也不能怪她。”

齐勒铭冷笑道:“她是回娘家吗?你别以为我在荒山养病二十年,什么都不知道?”

丁勃只得说道:“少奶是否回娘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你们做夫妻的那半年时光,她可没有对不起你。但少爷,你……”

齐勒铭道:“不错,在她未入门之前我已经拈花惹草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不想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