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末路穷途 功名随逝水荒山古刹 剑气射寒星(第2/8页)

原来年羹尧自知必死,一切绝望,已近疯狂,恨不得世界和他一同毁灭,尤其听冯琳两次提起“李治哥哥”,更是又妒又恨,心中想道:“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既不能为我所有,我也就不能让她为别人所有。我的武功虽失,点穴的方法却还记得,何不将她杀了,然后再行自刎。”

不料冯琳的穴道虽被点中,却只是身躯摇晃了两下,并不如年羹尧所愿,倒地身亡。原来点穴的功夫,必须配以指头的劲力,力透指尖,才能使敌人的血流突然停止。年羹尧武功已失,只有平常人的气力,而冯琳的内功已有造诣,若然遇着高手,点正穴道,那自是无法挽救,而今不过等于被普通的人,凑巧在穴道上戳了一下,虽然一阵疼痛,却是安全无事。

冯琳被年羹尧出其不意的用力一戳,呆了一呆,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一回事情,气得玉手一扬,拍拍两记耳光,把年羹尧打跌地上。年羹尧目露凶光,“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两颗大牙。冯琳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迸出一句话道:“你,你,你真是天下最狠毒的人!”伸手取了年羹尧的宝剑,拔出半截,忽又听得李治催走的口哨之声。

冯琳盯了年羹尧一眼,恨恨说道:“我不杀你,你也没有几天活了!”飞身追上李治,李治道:“天色已经大白,太阳也快出来了,你还不走,你看那边已有人来了!”

冯琳默不作声,随着李治飞快出城。一口气跑到郊外,李治道:“不是我不让你和他多说,我想年羹尧既被贬到此处看守城门,雍正这厮说不定会派有高手暗中监视,若有闪失,岂非不值?”冯琳放慢脚步,忽然说道:“李治哥哥,你能原谅我么?”李治笑道:“我若是胸襟狭窄之人,也不让你单独和他见面了。”冯琳面晕红潮,低声说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是说……嗯,我老实对你说吧,我今朝在将见年羹尧之时,还有点惋借之情……”李治不待她说完,便笑着接道:“他本来是个人材,却误入歧途,自寻毁灭,我也为他惋惜呢,还有什么值得提的?”冯琳道:“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惋惜他了!”说话之时,面色非常严肃,和她平常顽皮的样子不大相同,她像一下子长成了“大人”,懂得了许多事情似的。李治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意,似明白又似不大明白,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问。

冯琳走后,年羹尧捧着被打肿的半边脸,挣扎着坐了起来,这时他胸中空空洞洞的,神经也似乎麻木了。早晨的冷风刮地吹来,年羹尧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捧着头颅摇了几摇,喃喃说道:“大约我真的错了?”摸摸头颅,向天狂笑,大声叫道:“大好头颅,被人斫去,岂不可惜!”楚霸王乌江自刎,犹是英雄!我岂可不如他?今日是天亡我也,既是必死,我又何必再活着让人凌辱?”双手捧着头颅,突然向城门一头撞去。

头颅未触城门,忽然被人抱着。年羹尧挣扎不得,睁眼看时,却是韩重山和天叶散人,只见这两人面青唇肿,样子很是难看。原来他们追赶印宏与关东四侠,却遇着弘法大师,一顿禅杖将他们打了回来。

韩重山和天叶散人见年羹尧的样子,更觉难看,韩重山道:“喂,你的胡子和眉毛被谁剃了?我们走了之后,有谁来过?”天叶散人瞥见车辟邪的尸身,也问道:“是谁杀的?是你,还是敌人?”年羹尧哈哈大笑,大叫道:“都死了干净!”韩重山冷笑道:“皇上还不许你死呢!”年羹尧大叫道:“你们不许我做楚霸王?呀!我连楚霸王也不如了!”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天叶散人道:“年羹尧疯了!”韩重山轻轻一推,年羹尧毫无反抗的力量,倾仆欲倒。韩重山吃惊道:“连武功也没有了!”天叶散人道:“年羹尧既然成了这个样子,咱们还是赶快把他押回京师去吧。”韩重山点了点头,当日就用八百里快马加紧,飞报皇帝,第二日便押他上京,有他二人押解,年羹尧就是想自杀也不成了。只是一路上胡言乱语,有时候呼唤儿子,有时又大叫冯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