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名城浴血留青史大侠捐躯表赤心(第5/10页)

王龙客哈哈大笑:“好呀,今日方消我心头之恨!”那马远行翻了一个筋斗,这时也已跳了起来,见南霁云恍似风中之烛,摇摇欲坠,他看出有便宜可捡,立即飞步上前,一刀向南霁云劈下!

令狐潮的手下大喜如狂,不约而同的齐声喊道:“南蛮子完啦!”就在这呐喊声中,南霁云蓦地大喝一声,恰似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众人掩耳不迭,睁眼看时,只见南霁云已成了一个血人,但倒下地的却不是他而是马远行,而且马远行的头颅也已不在脖子上了!原来南霁云以毕生功力之所聚,和身扑上,作最后的一击,他中了马远行的三刀,但他却一刀便割下了马远行的首级!

呐喊声登时沉了下去,令狐潮手下身经百战的将士也有许多,却从未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恶战!不由得个个噤声,人人胆战!南霁云游目四顾,厉声喝道:“王龙客,你出来!”王龙客躲在乱军之中哪敢应声?

夏凌霜那辆车子正在另一边疾驰而过,她听得呐喊,心头大震,推开了窦线娘便要冲出车厢,但转瞬间呐喊声便即沉寂,战场上突然静下,更是怕人。夏凌霜惊疑不定,叠声喊道:“霁云,霁云!……”

南霁云吸了口气,提高声音应道:“凌霜,我没什么,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他为了要使妻子相信他未曾受伤,几乎是把残存的精力都凝聚起来,发出传音入密的内功,好教他的妻子放心!

夏凌霜哪知丈夫已是油尽灯枯,最后挣扎,她听得丈夫的声音精力充沛,只道他果然未曾受伤,心中一宽,心肠软了下来,窦线娘趁势一拉,将她拉回了车厢。

夏凌霜未曾看见丈夫,窦线娘却已瞧得清楚,她见南霁云浑身浴血,远远望去,就似一个刚从颜料缸里拖出来的,自头发到脚跟,都染得通红的人,再一望,又见她的丈夫段珪璋和张巡亦已陷在重围之中,形势岌岌可危,不由得大吃一惊。

就在这时,忽听得贼军金鼓大鸣,又一辆插着“将”旗的战车疾驰而来,窦线娘眼利,已认出那站在车上的人正是羊牧劳!

窦线娘心头大震,无暇思索,就拨转马头,要去援救丈夫。段珪璋高声叫道:“线妹,你今日要确保南弟妇母子平安,否则我永远不能恕你,赶快走吧!”

夏凌霜那对孪生孩子,被金鼓声吓得哇哇大哭,窦线娘心中如同刀绞,暗自想道:“我与珪郎一同赴死,还不打紧,但那就保不住她们母子三人!”这刹那间,她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咬着牙根,忍着眼泪,再望了丈夫一眼,便疾的一鞭,催马疾驰,向着与丈夫相反的方向逃走,可怜他们夫妻死别生离,就只能在乱军之中,远远的互相只看了一眼!

羊牧劳哈哈笑道:“釜底游魂,还要挣扎么?姓段的,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周年忌日了!”话犹未了,忽听得“轰隆”一声,他那辆车子突然倾覆,原来是段克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突然以闪电般的手法,削断了拖着他那辆车子的马腿!

羊牧劳凌空跃起,大怒喝道:“小贼,往哪里走?今日我要你父子一齐送命!”段克邪身材矮细,滑似游鱼,早从乱军丛中钻了出来,他一面跑一面嘻嘻笑道:“老贼,你敢惹我,我叫你再瞎一只眼睛!”

转眼间,段克邪已跑到他父亲身边,段珪璋这时也正杀退了面前的敌人,见儿子到来,心中又悲又喜,他忍着眼泪,连忙说道:“克儿,你答应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的,还记得么?”

段克邪一本正经地答道:“父是英雄儿好汉。孩儿紧记不忘!”段珪璋道:“好,那你就要保护母亲,杀出阵去!”段克邪道:“爹爹,你呢?”段珪璋道:“我要在这里保护张太守,我若跑开,还算得是什么英雄呢?”段克邪道:“那么,那老贼呢?”段珪璋道:“由我来料理他,倘然我今日杀不了他,你长大了再去找他算账。”他想说的本是“报仇”二字,但怕说得太过明白,孩子机灵,会听懂他要以身殉难的心意,是以话到口边,才把“报仇”二字改为“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