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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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之中规矩甚严,馥君难得出来也没敢多留,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匆匆而去,房间内只剩相思一人。她在妆镜台前静静坐着,看镜中的自己。西厂下属果然藏龙卧虎,中午时候还血肿斑斑的前额,如今已经几乎与寻常无异,就连姐姐都没有察觉。

这样想着,忍不住轻轻抚过那被画粉遮掩了伤痕的地方。

画粉轻绵,隐隐蕴藉了缠绵娇娆的馨香,却不浓郁,只觉如梦似幻,氤氲沉浮。像是翠叶细细的藤蔓,攀援于雍容盛绽的国色牡丹间,一瞬清瘦,一瞬娇艳。

肌肤上似乎还存留着记忆。

他指尖匀开画粉,专注而仔细,那个时候若是抬眸去看,想必他是减灭了平素的倨傲冷峻,因为那轻抹画粉的动作,实在太过温柔。

——可他是成长于后宫的人,如此娴熟的举动,只怕是从小演练而成。剖开这一层柔和认真,内里必定还是坚冷寡情的心。更何况后宫女子数不胜数,他身在其间,难道不会以各种手段玲珑相处?

越想越乱,心绪不觉沉寂下去。她用力卸下了耳坠钗环,随后落寞起身,离开了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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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这一天傍晚,送她回来的随从着实摆谱的缘故,相思次日也没挨严妈妈训斥,平平静静地度过两日之后,淡粉楼前便来了华贵的车马。

来者年约三旬,长相英俊,身材挺拔,任凭严妈妈竭力引荐众佳丽,说是在某次宴会上见过相思,一心只想再见她。

严妈妈只得将她叫下楼来,相思见了此人也觉面生,不由请教其如何称呼。那人只说姓黄,也不要她陪着喝酒,只独自点了一大桌珍馐美味,让相思坐在一旁演奏淮扬乐曲。相思纳罕,专心致志演奏的同时,悄悄观察客人,见他虽然抬指叩打节拍,俨然陶醉其间的样子,可那节拍都忽快忽慢,完全跟不上节奏。

数曲结束,黄姓客人起身离去,临走时在严妈妈面前大肆褒奖,又赏赐了相思许多银两。

客人走后,严妈妈笑着来找相思,因问及此人身份,相思仔细回想,并没有什么印象,只好敷衍了过去。

又过数日,黄姓客人再度来访,还带着两名朋友。这一次他们点的佳肴美酒更为值钱,相思在旁作陪,也只是简单的闲谈玩笑,倒不曾有过分的举动。严妈妈带着春草过来劝酒,间接听到这三人言谈中涉及官场,什么大理寺户部吏部的,想来应该都是在朝官员,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这一次三人离开时,非但给相思金珠玉佩,还赏赐所有端茶送菜的下人,就连春草也得到了一大锭纹银,高兴得恨不能次次遇到他们。

她私下问相思,这一位黄大人,是不是就是那天单独把她留下听曲的人?

相思摇头,心里其实有一些想法,却不能跟任何人说。这种隐秘的想法让她忐忑不安,甚至不知自己遇到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