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回 隔室庆重圆 悲喜各殊遗憾在 深宵逢狭路 仇冤难解忒心惊(第9/11页)

“况且你和魏氏气味迥异,人品悬差,同是妇女,如有背人的话,尽可室内密谈,何须跑到林内挨近人行路旁,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再者,那天又是你的生日,客未散尽,别人家事,却要主人如此着急,背客出外私谈。分明有心陷害,知我归途必由之路,故露身形,引我生疑,好来上套。等我疑念已深,再把旧鞋之事发作,我又鬼蒙了心,为爱之过深,遂操之太切。只顾发怒,全没想到鸿弟所居,是我过去的书房,连他峰上旧居,均我夫妻亲手布置。来时身无长物,衣被均属新置,几曾见那口箱子,到底先存何处,有无转手,何人送还,打开也未?如真是个私情表记,怎敢放在开箱即见的明显入目之处,取时也不留意?被我发现,他还如未觉,还在房中相助牵纸磨墨?还有你既然索他的窗课,开时势必目注箱内,才是常理。你和元贼都把眼看别处,到手又只匆匆一看,便即放下。你已知他作那禽兽之事,还执意要看他的窗课则甚?在在均是疑窦。可恨我身同鬼迷,均未思索考查,反幸你二人没有觉察此事,勉强代写完春联。等你二人功成归去,便去房中,与霜妹拼命。可怜她姊弟做梦也不知道有狗男女日夕伺侧陷害。平日人又爱好高,只为回来时一念之差,误中奸计,不和村人招呼,便把鸿弟带来,恐外姓人入村,违了村规,不能收容,假说同宗骨肉。事后怕我埋怨,又未明说,日久不好意思改口,我问时又一次比一次负气。她虽如此,万想不到我会上了人家圈套,以为夫妻恩爱,似此小事,不肯输口。这一倔强,致我疑念更深,正在怒火头上,适逢鸿弟进来,她更不合救护情切,只顾防我毒手伤害,却忘了增加自己不利。这固是她有此仙缘,才有这场几乎身死名辱的无妄之灾,否则岂不被你们这三个狼心狗肺的狗男女害得冤沉海底?”

“她失踪之日,我原算计必有遗言遗书。又因平日二娘为人忠厚善良,过于信任,不知她受了你的挟制。照我所说,哪一样都是你们破绽,我竟该死,糊涂已极,迟至二娘死的那天起,才行逐渐省悟。照你三人这等行为,本应会集村人,当众审讯,明正其罪,一一用酷刑处死,始足蔽辜。我因霜妹再三告诫珍儿,令转告我,说你三人害之适以福之,不有当初,哪有今日。况你三人,一个身为鬼戮,中途暴毙;一个也终于不膺显戮,必受冥诛;你系主谋,遭报更重,不特害人未成,反倒成全了人家,尤其是误杀亲夫,躬被弑夫之恶。当你所害对头成仙归来,夫妻子女完聚之日,正是你离鸾寡鹄,奸谋败露之日。你又平素好强,从未受人褒贬,轻为人下,一旦内疚神明,外惭清议,日受良心责备,冤魂牵缠,人间大恶至惨,集于一身。两两相形,情何以堪?这等使你自作自受,长年消受人间生不如死的苦痛,不报之报,岂不比报还强?”

“我又念在文和表哥是忠厚好人,至情所钟,却娶了你这样一个奸恶之妇,方在盛年,竟遭横死;姑母又门衰祚薄,崔、黄两家,只有瑶仙一女。我如将你正了村规,瑶仙必难在此立足。她小小年纪出山,前途何堪设想?因此留你一命,自受活罪。我不往祠堂凭诸长老向你理论,你还敢大言不惭。休说人证齐全,你赖不掉;单把文和开棺验尸,治你弑夫之罪,试问还有路无有?趁早回去,从此休来见我,安安分分,静候冤魂索命,以待冥诛,免得把你女儿也带累得同遭惨报。那魏氏贱妇,我原也饶她不得,因遵霜妹之语,又念她那两子尚属美质,覆巢之下,难得完卵,为存二房宗嗣,她又没亲手杀人,受害者业已获福,天理虽所难容,我这里却从未减。你只告诉她,莫再见我好了。话已说完,从此情断义绝。我命珍儿们手下留情,不来伤你,急速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