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的发端(第6/7页)

半夜里,我突然听到一种声音。那是远处一艘轮船的汽笛声。可这儿港湾都封冻了,哪来的轮船?

昨天里加的报纸报道说,有一艘破冰船自列宁格勒开抵港湾。显然,是那艘破冰船在鸣笛。

突然,我想起了一艘破冰船上的大副讲给我听的一件事。他们的船在芬兰湾内破冰时,他看到坚冰上有一束冻僵了的野花,上面积着一层雪。是谁把这束花丢失在这冰天雪地中的呢?显然是一艘什么船在海水刚刚上冻,冰还很薄时,破冰而行,落下了这束花。

于是形象出现了。这个形象以一种不可理解的力量开始引出一则眼下在我脑子里还模模糊糊的童话。

人们自然想解开这束冻僵了的花的秘密。所有的人都作了猜测。每个看到这束花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也有我的想法,虽说我并没看到这束花。我想,这会不会就是那个跑来迎接我的小姑娘在牧场上采的花呢?想必就是这些花。但是它们怎么会撂到芬兰湾的冰上去的呢?只有在童话中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童话是不知道什么时空的限制的。

这时,我又想到了女性对花的那种特殊的、跟我们男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对我们男人来说,花是装饰品。对女人来说,花却是生灵,是从我们这些忙于公务的成年男子偶尔才以一种俯就的态度、淡漠地匆匆瞥上一眼的那个天地中来的嘉宾。

可惜朝霞这么快就燃烧了起来。白昼的光亮会驱走这些想法,使它们在一本正经的人眼里,显得滑稽可笑。

在阳光下,许多童话都会蜷缩起身子,像蜗牛那样躲进自己的硬壳。

是呀,的确这样,不过我那则童话,尽管眼下还有点模糊,但已经要呱呱坠地了。童话、短篇小说、中篇小说,当它们打算出世时,要想加以阻止,几乎是办不到的。这无异于屠杀生灵。它们好像是自动地开始在我们意识中蓬勃生长的。

把那篇童话形诸笔墨的时刻终于到了。写童话,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困难的程度不下于要用文字来表达青草微弱的气味。写童话时,你几乎连气都不敢喘,唯恐把落满在童话上的纤妍的花粉吹掉。而且你写得很快,因为光、影和一幅幅的图景,都轻若游丝似的在你面前迅捷地一闪而过。不能拖拖拉拉,不能落后于奔驰而去的想象。

童话写好了。我真想怀着感激之情再看一下那双明亮的眼睛,童话就是常驻在那双明眸中的。

[1]巴黎一区名,位于塞纳河左岸,为著名文学、教育区。

[2]指俄、普、奥等欧洲反法联军击败拿破仑一世,攻陷巴黎一役。

[3]指古希腊城市的卫城。

[4]果戈理于1836年6月离开俄国,先后去德国、瑞士、法国和意大利。在出国的五年多内,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罗马度过的。

[5]马拉(1743—1793),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领袖之一、政论家。原系医学家和物理学家,1792年选入巴黎公社和国民公会。

[6]特里斯丹与绮瑟是法国中世纪作家托马和贝鲁尔合著同名传奇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特里斯丹是英勇的骑士,绮瑟是美丽的公主,两人倾心相爱,但由于种种曲折而未成眷属。后特里斯丹因抵抗外侮战死沙场。绮瑟因此哀伤过度,一恸而绝。国王将两人坟墓葬于教堂两侧。当天夜里,特里斯丹的坟上便长出了一株玫瑰,覆盖到绮瑟坟上,爱情使这对恋人死后终于结成连理。

[7]伊萨克·伊里奇·列维坦(1861—1900),俄国画家。

[8]这段文字出自俄国政论家、文学评论家德米特里·伊凡诺维奇·皮萨列夫(1840—1868)的《幼稚想法的落空》。原文如下:“假若一个人根本没有幻想的能力……假若他不能偶尔跑前一些,用自己的想象力洞察到他刚刚动笔创作的那件作品的完整的、纤毫毕见的美,那我就断断设想不出还有什么动因可敦促他去着手从事艺术、科学和实际生活领域内丰富多彩而又令人劳顿的工作,并把这项工作进行到底。”——原编者注

[9]引自勃洛克的诗作《你可记得,在我们那梦幻的港湾……》。

[10]塞壬是希腊神话中人身鸟足的女妖,住在地中海的小岛上,常以美妙的歌声引诱航海者触礁毁灭。

[11]指16世纪时西班牙人假想中位于南美洲的宝石与黄金之国。

[12]法国距离单位,约合4千米。

[13]美国东南部半岛,滨大西洋和墨西哥湾。

[14]米哈伊尔·德米特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1711—1765),俄国学者、诗人,俄国唯物主义哲学和自然科学的奠基者。

[15]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爱森斯坦(1889—1948),苏联导演和电影艺术理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