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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资本加身,邱白露就像被扒光了一样,敞亮又无用。

出院那天,邱白露回家认真地洗了个澡,抹开涂满水雾的镜子,脸上的多处疤痕像是印章,记录着自从认识陆乘风后为他做出的那些似她又非她的荒唐事,深感人间不值得。不过自己的人生也不是没被打回过出厂设置,她用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斟字酌句地给陆乘风发了一段微信。

到了后半夜,她翻完手机上的照片,起身来到张一寻和朱夏以前的房间,启动了那台早已积灰的打印机,张一寻和朱夏在这个家中的甜腻日常一张张从打印机里滑出来,它们都来自于特别喜欢拍人丑照的邱白露。

邱白露找来一个笔记本,把照片精心地排版好,像极了上学那会儿做的交换日记。末尾,她写道:

To:离天堂8英尺

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选择来北京,是因为你们在这,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大概掐指一算,你们五行缺我。不过没能帮上什么,看你们这么甜,我就把民政局搬到你们面前吧。如果你真的拿我当朋友,就不用每次分别都要彩排了,好好的,不谢。

邱少

清晨的天光未亮,她将笔记本包好,贴上快递单放在前台,几乎什么也没带走,只背走了一个常用的包。

飞往伦敦的班机停在远机位,邱白露戴着墨镜和口罩从摆渡车上下来,头发被寒风吹乱,她定定地看着远处航站楼的灯火,手里的登机牌没拿稳飞了出去,小跑了两步,才弯腰捡到,像是谢幕一般,那一低头,眼泪忽然就落了一地,等再起身时,她嘴角微微上扬,悲伤已不着痕迹。

她很爱陆乘风,她也很在乎张一寻和朱夏,她想要向这荒诞的人生竖个中指。

但是,他们,都不会知道了。

飞机离开跑道,邱白露再一次与这可笑的命运和解,消失于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