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社会组织:上限未定(第12/13页)

多少人才够

间接度量

自我们有文献资料起(西方始于公元前第三个千年,东方始于公元前第二个千年晚期),直到公元20世纪,在所有时间点上,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都是行政中心。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开端起,孟菲斯是埃及的都城,而安阳是商朝的都城;到了19世纪,伦敦是大英帝国的首都,而北京是大清帝国的首都。如果我们将时间回溯到孟菲斯和安阳之前,有一定数量的证据表明,西方的乌鲁克和东方的郑州(也可能是二里头),也是更早期国家的都城。

这个现象似乎证明了选择城市规模作为社会组织的间接度量手段的正确性。在大部分时间里,一个地区最大城市的规模就是衡量其政治组织职能的尺度之一。在以前发表的一篇论文中,我曾经提出公元前第一个千年希腊世界的情况正是如此,现在我要将这一论点扩展到整个前现代历史。只是到了20世纪,经济力量才压倒政治力量,以致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的首都华盛顿在2000年未能跻身于世界最大城市的前30名;而东方最强大国家的首都北京,只排在第24位。在此前的全部历史中,城市规模都是社会组织的非常直接的反映。

能量获取失去对城市规模的影响

总体而言,能量获取历史的图形(见图2.5)与城市规模–社会组织的图形(见图4.1),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两者都在冰期结束后增长非常缓慢,在公元前最后几千年开始加速,然后在公元19世纪和20世纪呈爆炸式增长。在两幅图中,在过去10 000年间,西方的分数在大部分时间都高于东方。然而,两幅图中的差异也如相同处一样引人注目。

图4.1 公元前8000~公元2000年东方和西方最大的城市的规模

图4.2和图4.3分别标绘了西方和东方的能量获取情况和城市规模(以社会发展指数上的分数的形式表示),以及两者在对数–线性标尺上的对比(图4.4和图4.5则在线性-线性标尺上展示了同样的数据;可以看出同样的模式,不过对比不像对数标尺上那样鲜明)。能量获取曲线与城市规模曲线最引人注目的反差,似乎是:(1)城市规模曲线开始上升的时间比能量获取曲线要晚得多;(2)城市规模曲线比能量获取曲线不稳定得多。这两个反差很容易解释:城市规模是能量获取的功能之一。只有当能够达到某种水平的能量获取(每人每天7 000~8 000千卡),最大定居点的规模才会开始显著增长;然而一旦某个社会跨过了这个门槛,能量获取预算边缘相对较小的变化,就能对可用于组织较大的社会的能量数量产生巨大影响。

图4.2 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西方能量获取情况与城市规模在对数–线性标尺上的对比(以社会发展分数衡量)
图4.3 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东方能量获取情况与城市规模在对数–线性标尺上的对比(以社会发展分数衡量)
图4.4 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西方能量获取情况与城市规模在线性-线性标尺上的对比(以社会发展分数衡量)
图4.5 公元前14000~公元2000年东方能量获取情况与城市规模在线性-线性标尺上的对比(以社会发展分数衡量)
图4.6 公元前4000~前1500年东方和西方最大定居点规模

因此,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当能量获取水平达到每人每天大约11 000~12 000千卡时(见图4.6;西方于大约公元前3500~前3000年,东方于公元前2000~前1500年到达此水平),城市化的起步阶段历程很相似。在公元前第三个千年末期时,两者的定居点规模都出现了暴跌。西方发生了阿卡德、乌尔陷落和埃及旧王国衰败等危机,东方则出现了陶寺和山东早期城市的败落,尽管这些危机对东西方的能量获取状况都只产生了极微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