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巫觋道与杂术(第5/7页)

丁 杂术

事鬼神是巫觋底事,其目的在纳福祛祸,消灾去难,禁厌及医术因此也为巫底一种事业。禁厌与医术是消除灾难底一种方法。《洪范》以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为五福,以凶短折、疾、忧、贫、恶、弱为六极。五福之首为长寿,六极大半是疾病。这样表露着要求长生和趋避短折底心情,故中国人底生活目的只是“长命富贵”四字。《洪范》底年代约在战国末,可以说这民族底代表思想是从那时形成,后来道教徒取为人生底唯一希望,以致达到不可收拾底地步,人只求长命富贵而不问达到底手段与意义。《洪范》这书,与其说是儒家的,不如说是道家和神仙家的著作。道教信仰底最初步便是从长生去病底要求发展而来。长生去病底积极方法便是养生摄生。道教底摄生理想是人身能够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兵刀不能伤,时令不能害。要长生先得身体康健,康健的人,疾病鬼物邪气,都不附体。身体底大敌最近的是疾病,所以修道的人应当深明医术。《抱朴子?杂应》(第十五)说:“是以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以救近祸焉。”这显示初学道底必须先明医术。医治疾病不单靠药物,有时由于鬼物作祟,故亦须兼明咒术。中国古医书中底《素问》与《灵枢》(《汉书》底《黄帝内经》),无论是冠以黄帝底名或依托道家,都可以看出医术与道家底关系。《史记·封掸书》记武帝时底方士李少君曾为深泽侯舍人主方药,明当时方士也能医。

禁厌符咒不知始于何时,多半是由南方底巫传来。《封禅书》说越国巫道多用禁咒禳鬼。《后汉书》(卷百十二下)《徐登传》说赵炳“能为越方”,章怀太子引《抱朴子》注说:“道士赵炳以气禁人,人不能起;禁虎,虎伏地,低头闭目,便可执缚。以大钉钉柱入尺许,以气吹之,钉即跃出,射去,如弩箭之发。”又引《异苑》说:“赵侯以盆盛水,吹气作禁,鱼龙立见。”看来越方是一种咒术,能使事物现超自然的现象。《徐登传》说赵炳以东流水为酌,以桑皮为脯,升茅屋支鼎而爨,最要的是以禁架法疗疾。咒与祝同源。《说文》解祝为祭主赞司言者,是用语言与神明交通底意思。相传武王克殷二年而疾作,周公乃告于大王王季、文王之灵,愿以身代。当时把祝文读完便藏于金滕之匮,翌日武王忽然病愈。那祝词便是现在《尚书》底《金滕》。从“惟尔元孙某”至“尔不许我,我乃秉壁与珪”是祝词本文。祝词之首有“史乃册祝曰”,是祝为史所作可知。又《洛法》“王命作册,逸祝册”,逸即史佚。祝词本为祝所读,今二书皆为史所读是祝史通职底原故。《左传》哀公二年蒯瞶入卫都,祷于其祖先之灵,结尾有“大命不敢请,佩玉不敢爱”,也是祝词。《周礼》大祝掌六辞:词、命、诰、会、祷、诔,后来具有这些能力底就不定是祝,士大夫底九能,也是从祝宗底职能而来。《楚辞·九歌》为屈原改作原来的巫词。祭祀底祝辞,后来便成为民间底咒文。在印度

咒术未入中国以前,中国已有咒文。《后汉书·解奴辜传》说:“河南有麹圣卿,善为丹书符劾,厌杀鬼神,而使命之。初章帝时,有寿光侯者,能劾百鬼众魅。”文字能够治邪,圣言可以辟鬼底观念很古,《淮南子》记苍颉作书而鬼夜哭,便是根据这观念底传说。又《后汉书·费长房传》记长房从仙人受仙法,归时又作为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也是一种护符。总而言之,从巫术分出来底禁架法随着巫道盛行于各处,吴越荆楚最盛行,故可以说咒术起于南方。后来在蜀鸣鹤山所起底无师道,以符水治病,都从南方底巫术发展而来。《抱朴子·至理》(第五)也说:“吴越有禁咒之法,其有明效。”也可以证明南方禁咒底盛行。《抱朴子》与《汉书》中“禁咒”二字常见,至于符、厌胜等事,或者在后汉时代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