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比谁都清醒的“政治疯子”(第2/4页)

朱棣见建文帝对北平城进行层层布防,心中还是有所恐慌的。朱棣身边虽然没有“三驾马车”,但也笼络了一大批高人。其中有和尚道衍(俗名姚广孝)、算命先生袁珙、金忠等。这些人虽然都是江湖人士,可他们的智谋却丝毫不逊色于朱允炆身边那“三驾马车”。

北平城的局势对朱棣十分不利,城内城外全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朱棣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可是双方悬殊的实力,让他有想法却没办法。和尚道衍等人的建议是,先放下皇叔的架子,学会低调做人,对外规规矩矩遵纪守法,暗地里厉兵秣马伺机而动。

北平城里刀已出鞘、马也上鞍,虽然一切都在秘密中进行,可生活在南京城里的建文皇帝还是知晓了一切。原因是有人告密。告密者是朱棣的小舅子,明朝开国大将中山王徐达的大儿子徐辉祖。徐辉祖以探亲的名义去过几趟北京城,他察觉出了燕王府里弥漫着的杀气。他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建文帝,并提醒皇帝要有防范之心,做好应对之策。

建文元年(1399年)正月,燕王府长史葛诚来南京奏事。建文帝将其拉拢,并让他返回燕王身边作为朝廷的内应。建文帝加强对北平和燕王府的侦查、监视等情报工作,内部有葛诚内应,外面又命刑部侍郎暴昭、夏原吉等人作为采访使分巡天下。

建文帝的间谍战和巡视,还是起到了震慑作用。燕王朱棣能够感觉到刀锋掠过脖颈的丝丝寒意,这种寒意让他不敢存有丝毫的懈怠。

这是一场紧张又激烈的政治场上的心理战和谍报战,谁将笑到最后完全取决于双方的心理素质、个人性格和时间等诸多因素。对于朱棣来说,从北京到南京,千里之外也挡不住权力道路上的步步惊心。他如果一味地采取守势,那么最后只能是坐以待毙。

考虑了很长时间,朱棣决定以攻为守,亲自去一趟南京,摸摸对方的底细。按照朱元璋定下的祖制,地方藩王在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随便离开自己藩地的。朱元璋在他的遗嘱中曾经立下规矩:“诸王临国中,无得至京。”就连朱元璋驾鹤西去时,藩王们也不能前去送行,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尽孝举哀。

建文元年(1399年),建文帝正式改元,各地藩王以此为由纷纷前往南京朝贺,朱棣也趁此机会随行前往。燕王府的文武官员们百般劝阻,认为燕王此去京师无异于狼入虎口。但朱棣还是一意孤行,当真是勇气可嘉。

这一年的三月,朱棣来到皇城南京。朱允炆在奉天殿接见了他。叔侄二人相见,并无多少真情流露的唏嘘感叹。燕王朱棣依旧傲慢地站在大殿上,向端坐御座的侄皇帝拱手致敬,作为君臣见面的礼节。双方的寒暄也只是点到为止。

朝中大臣无法接受朱棣这种藐视建文帝的做派。从燕王踏入皇城的第一步,这些人就横竖看他不顺眼。朱棣从洪武门进入皇城,以君王的威仪走过皇帝专用御道。他站在奉天殿上向建文帝拱手示意,不行叩拜之礼。这哪里还有一点儿君臣之道?

监察御史曾凤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呈奏疏:“按照大明高皇帝祖训规定,亲王来朝在大殿之上要行君臣之礼,回到皇宫里才行长幼尊卑之礼。燕王目无君皇,违反祖制,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为严肃纲纪,臣奏请皇帝治燕王以‘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是封建制度下的“十恶”大罪之一。一旦罪名坐实,就要满门抄斩。从朱棣南京觐见的整个过程来看,他的“大不敬”是板上钉钉的事,满朝文武官员都可以站出来做目击证人。以这个理由除掉燕王可谓名正言顺。但建文帝并不这么想,他在读完曾凤韶的弹劾奏疏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燕王是我的亲叔叔,无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