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病态的犹太恐惧症的兴起,1918—1933(第13/21页)

毫无疑问,在纳粹的圈子里,这种类似妄想症的犹太恐惧症是一种无时不在的力量,从作为一个种族主义啤酒馆俱乐部的政党诞生开始,经过了一些胜利,一直到在德国的大城市、工厂、文化地标的瓦砾中其暴力的终点。它构成了罗森贝格《种族观察者报》的主题、施特赖歇尔《突击手》中疯狂的咆哮、纳粹顶层领导的暴力语言,尤其是阿道夫· 希特勒、约瑟夫· 戈培尔、海因里希· 希姆莱向犹太人展示出来的强迫症的仇恨。据说犹太恐惧症最丑恶的展示发生在《突击手》当中,它是尤利乌斯· 施特赖歇尔在1923年至1945年间出版的种族主义画刊。施特赖歇尔被无误地称为“第一号犹太人迫害者”,他在1923年加入纳粹党,因为在犹太恐惧症中,他看见自己偏见的镜像;在阿道夫那里,他看到了德国未来的救世主。当他1922年第一次听希特勒演讲时,他着迷于自己的所见所闻,以致走上讲台对希特勒说:“我是尤利乌斯· 施特赖歇尔。此刻我知道我只能成为追随者,而你是领袖!我送给你一场已经在法兰克尼亚建立的群众运动。”施特赖歇尔和希特勒的相遇采用启示的形式,随后紧跟的是皈依,在许多纳粹著名领导者的生活当中,或者在纳粹宗教不知名的追随者那里,这绝对不是例外。在戈林、戈培尔、希姆莱、施佩尔,以及其他汇聚在阿道夫· 希特勒魔咒之下的人的经历中,都以相同的词汇记录了这一相遇。

1923年,施特赖歇尔创办了最后成为世界最为臭名昭著的反犹太人画刊《突击手》,这是一份可怕的、淫秽的、仇恨的杂志,它是纳粹领导层及其政治步兵——褐衫冲锋队队员——扭曲生活和变态人格的镜像。《突击手》也反映了施特赖歇尔个人的强迫症和失常。众所周知,他是一个性变态者、一个恶霸,习惯拿着皮鞭阔步游荡,作为法兰克尼亚的大区领导人,他在痛打政治犯中找到了极大的乐趣。戈登· 克雷格记得施特赖歇尔在慕尼黑大学大厅的演讲,他用最令人厌恶的词汇滔滔不绝地谈论他最喜欢的犹太人主题。正如克雷格的回忆:

三个半小时,这个粗野的恶霸穿着褐衫,挺着大肚子,倾泻着我在公共演讲中难以想象的污言秽语,更不用说是在大学讲台了。他提供了犹太人掠夺成性的“科学的”证据,在这一点上他坚持认为:假如一个人在动物园留意的话,他就会注意到金发的德国儿童总是在沙箱里快乐地玩耍,而黝黑的犹太儿童在食肉动物的笼子面前期待地坐着,寻求着他们感染在血液里的欲望的替代性满足。大厅里的听众全神贯注,许多人做着笔记。

我认为,施特赖歇尔在《突击手》中虚构的色眯眯的、有性强迫症的犹太人,实际上是他自己行为的反映,这种行为根据多数标准来看是野蛮的和不文明的。事实上,可以说施特赖歇尔和希特勒最紧密圈子的其他成员都是卑鄙而有强迫症的人,他们乐于彼此陪伴,认为女人是性的对象,喜欢与政治对手大打出手,不相信“值得尊敬的”或者“有教养的”东西。纳粹运动使得这种反社会性格的野蛮冲动合法化,允许德国的施特赖歇尔们将他们的变态“正常化”。

二十多年来,施特赖歇尔在《突击手》中提供源源不断的、令人恶心的反犹太人文章。空前绝后的种族主义偏见的妖术达到如此腐烂的极限。在它的全盛期,《突击手》每期销售50万份,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犹太人不检点行为或者犯罪行为的故事来取悦它的读者。这些故事包括祭祀杀婴、强奸、金融操纵、邪恶的政治阴谋,等等。菲利普· 鲁普雷希特(笔名FIPS)是画刊的漫画家,他通常把犹太人画成矮小、肥胖、丑陋、胡子拉碴、流口水、无精打采、性反常、鹰钩鼻、猪眼、凸嘴唇的样子。为了将犹太人非人化,他还把他们画成蛤蟆、吸血鬼、秃鹫、昆虫、蜘蛛、细菌和毒菌。其他钝化读者的策略包括显示犹太人缺乏任何真正的人类特性,比如爱情、欢笑、忠诚、友谊、同情,把他们描绘为只有身体上的冲动,暗示他们因此在道德上受到污染,并根据上述推论,主张他们不适合在正直的德国人的社会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