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魏玛时期的德国人和犹太人(第8/31页)

犹太人灵魂的分裂:一体化、自我认同和自我仇恨

德国社会主流充满危险的分裂,使希特勒能够把民众变成腌肉,同时对危险地生活在其中的微小的犹太人社会的未来实施了决定性的冲击,这并不令人惊讶。正如将要出现的结果,犹太人的命运和共和国的生存密切相关。尽管对德国犹太人的每一概括和对德国人自身的概括一样,都带有保留意见——因为犹太共产主义者和犹太君主主义者都不喜欢共和国——但是,可以完全肯定地说,20世纪20年代的犹太人是拥护共和的人。德国的犹太人绝大多数都支持共和国,渴望利用共和国所提供的新的民主自由,以至于他们突出的贡献塑造了20世纪20年代的文化。回首往事,他们帮助塑造了一个充满生机和可能性的文化,然而它被复活的反革命悲剧性地中断了。反革命不仅终结了犹太人的自由希望,也终结了德国人的自由希望。

在魏玛共和国期间,正如在皇帝统治期间,犹太人本质上与他们的同伴德国人过着各自的生活。但是,战争及其后果带来了两个民族非常紧密的、对犹太人来说是充满巨大危险的遭遇。尽管战败引发的右翼偏见不断甚嚣尘上,但是犹太人很快适应了新的战后挑战和机会。解放运动在民主共和国的合法保护下全力持续,甚至似乎完全解放的最后障碍,尤其是那些顽固地存在于公务服务系统和学术世界的障碍,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被完全消除。事实上,德国的犹太人开始在德国的生活和文化中承担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以至于完全有理由希望借助新的民主获得完全解放。许多犹太人与其说是对完全解放的可能性担心,不如说是对这种解放运动将对犹太人身份和犹太人意识产生的冲击担心。随着君主制的衰亡,德国的犹太人也被迫重新审视他们在极其不同的和难以预见的世界中的角色。在犹太人困境的核心,现在比以往更突出的是这样一个问题:犹太人在多大程度上允许自己整合到德国社会中,同时不丧失自己鲜明的犹太性。这是一个整合和身份的问题,对那些在宗教和心理上认为自己是犹太人的犹太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维尔纳· 摩西写道:在犹太人团体的中心一直有个核心,在这个核心的成员当中,民族身份的保持代替了整合到异教徒社会的考量。围绕这个核心,在同心的圈子内,排列着各种形式的调节,它们离内核越远就变得越弱。在圈子的边缘,人们会发现那些处于放弃犹太性的进程当中的犹太人。不言而喻,新的民主自由加速了犹太人解放的进程。

正如过去一样,整合涉及各种各样的策略,大多数一般是改宗皈依,与异教徒通婚,或者直接世俗化。在试图摆脱犹太人的血统根源时,男性的犹太人遭遇了强大的障碍,因为这通常涉及两三代民族之间的通婚、姓氏改变,以及完全接受德国的文化规范,正如埃娃· 莱希曼所指出的,这类已经存在于德国人和犹太人之间的跨族群敌意的主要原因之一,一直是这样一个事实:两个群体具有“客观的差异”,但是,这样一种差异在魏玛共和国期间正在迅速地消退,因为犹太人的同化明显成功了。当然,一些客观的差异依然得到适当的保留,因为尽管在正统派的犹太教信奉者眼里犹太人的内核正在减少,但是这个内核依然是完整的,在更新的犹太恐惧症之下实际得到了加固。德国犹太人处境的讽刺性,实际上存在于这样一个事实当中:与世界任何地方相比,德国犹太人已经被更成功地同化和整合到德国社会之中。人们可以认为,在魏玛共和国持续的存在前提下,犹太人的内核将处于极大的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