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享乐的代价(第8/14页)

为摆脱困境,他开始寻求克拉苏的帮助——至少有这样的政治流言。当然,究竟怎么回事,谁也说不准。克拉苏的活动总是在暗中进行的。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在公元前60年代,克拉苏很焦虑。他又要被庞培超过了。老对手不仅带着一支久经战阵的部队,他还变得惊人地富有。在克拉苏的政治生涯中,他的罗马首富的地位第一次受到威胁。难怪他会匆忙地提供支持。喀提林有巨大的野心,还身负着更巨额的债务。克拉苏肯定觉得值得在他身上一赌。

找一个驯服的执政官候选人不是克拉苏唯一的目标,喀提林还能提供别的帮助。在共和国的政治生活中,他在所有最污秽的地方都很受欢迎:在苏布拉——那里有吵吵嚷嚷的、家道已中落的上流阶层,在充斥着诡计多端的放荡女人的沙龙中,在那些负债的、失望的、失去耐心的人群中,总而言之,在斯文扫地的任何地方。对于生活很有节制的前执政官克拉苏来说,显然,这些地方都是禁区,虽然西塞罗曾尖刻地评论道,如果能帮他赢得一笔遗产,克拉苏甚至愿意在广场跳舞。21或许吧。然而,如果克拉苏把喀提林当作他的人,由他去浑水摸鱼,在沙龙中刻意讨好,在深夜的酒吧里同激进分子密谋,那于克拉苏的名声又有什么妨碍呢?反正一切由代理人去做。

在此,我们无法弄清究竟凯利乌斯起着什么作用。当然,可以想见,最初他是作为克拉苏的使者见到喀提林的,这也是他现场学习克拉苏幕后政治技巧的机会。更可能的是,西塞罗担当了介绍人。在非洲行政长官任上,喀提林曾度过大有收获的一段时期,但公元前65年,它的恶果显露出来。当时,克洛狄乌斯已从东方回到罗马,急于在法律界一显身手。他控告喀提林犯有敲诈罪。与此同时,新人西塞罗准备竞选执政官。他知道喀提林也有此打算,就想做他的辩护人,希望来年两人联手竞选。但喀提林带着贵族式的傲慢,嘲笑着拒绝了。他不怕打这场官司。很快,他被宣告无罪。私下里,有可能他与克洛狄乌斯串通好了。至于克拉苏,高昂的贿赂费用肯定是他承担的。现在,喀提林可以自由地竞选公元前63年的执政官了,他将同西塞罗正面交锋。

在整个竞选活动期间,凯利乌斯站在他的保护人一边。对一个新人、一个年轻的政客而言,这必定是非常醉人的经历。在许多年里,这是结果最难逆料的一次选举。西塞罗一直在为竞选执政官做准备,喀提林则试图填补家族400年的空白。势利是他竞选活动的基础,他同另一个贵族安托尼乌斯·海布里达(AntoniusHybrida)公开结成了联盟。后者是个放荡、堕落的家伙,很难相信他是马尔库斯·安托尼乌斯——西塞罗心目中的英雄——的儿子。面对两个如此声名狼藉的候选人,贵族们深吸了一口气,捂起鼻子,只好选算不上最差的西塞罗;平民也是如此,但更自觉自愿。西塞罗遥遥领先,海布里达则远远地把喀提林甩开,将后者定位在第三名。

对任何一个贵族来说,这次选举都是一场耻辱。在喀提林看来,它意味着灾难,因为债务已快把他淹没;而克拉苏不会有兴趣资助一个失败者。但喀提林还没有完全丧失希望。西塞罗披上紫边长袍,身边有侍从护卫着,开始了一年的执政官任期;喀提林则在一边舔着伤口,策划着卷土重来。他的信用还能支持到下一次选举,于是他继续举债,大肆贿赂。同时,他不再隐瞒债务,开始公开地吹嘘他欠了多少钱。这是令人惊愕的冒险行为,但在这个时候,他别无选择。负债的凄惨远非他那个金玉其外的圈子所独有。在意大利,对压迫者的仇恨情绪无处不有,无论在罗马破旧的出租屋还是在贫瘠的耕地上——苏拉的老兵已把它们完全抵押出去了;他们一边艰难地在土中刨食,一边怀念内战时期肆意抢劫的“好日子”。在秘密会面时,喀提林向穷人们保证,他将做他们的英雄。无论如何,像他指出的那样,“谁最有资格成为绝望者的领袖和旗手?难道不是同样大胆、同样绝望的人吗?”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