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勃兰特(第8/13页)

法:希腊呢?

勃:噢,希腊的情况更为复杂。我们谈论希腊时,不应该忘记,事情并不像我们的希腊朋友说的那么简单,认为1967年以前希腊有过广泛的民主,而在突然间变成了军事专政。我1960年访问过希腊,那时卡拉曼利斯[6]是首相。我结识了卡内洛普洛斯[7],他今天是非常勇敢的反对派。啊,卡内洛普洛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与德国文化还有很深的联系。这些年来,他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们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但是,我在雅典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与我在世界其他地方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有很大不同。那次倒很像我在民主很有限的国家举行的记者招待会。所以希腊未来的发展很难预料。我只希望代表自由和未来的力量在希腊能够相当强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毫无疑问他们会在国外找到许多朋友。还有一点,民主是不能用武器获得的,武器只在战时才有用处。不过我想,如果希腊人民愿意的话,他们能够重获自由。如果出现特殊形势,他们能够做到,甚至不需使用武力。到那时,有能力支援他们的外国朋友的援助就不是无足轻重的了。

法:很好。现在让我们再回到维利·勃兰特这个话题上。我们扯得有点远了……总理先生,我想起您的时候总觉得您是新闻记者。您的记者生涯太长了。您为什么搞新闻工作?

勃:您看,搞新闻工作对我来说不过是谋生的手段。我一直感到写东西并不难。从上中学时起我就写东西,那时是为了能继续上学。我曾在吕贝克一家报纸工作过。所以我中学毕业时,他们在我的毕业文凭上写道:“将来当新闻记者。”我不想让他们写“新闻记者”这个外来词。我希望他们写“Zeitungs-Schreiber”,即为报纸撰写文章的作家。那时我是左派社会主义青年,拒绝在德文里使用外国字。但是他们不听我的意见,还是写了“新闻记者”。不管怎样,从幼年起我从来就不怀疑自己将来能够成为新闻记者。我所以攻读历史也是为了当记者。我在考虑如何组织我的生活时,总是得出这样的结论。我的梦想是当吕贝克一家日报的社长,然后到柏林当议员。

法:这样说,最终的目标是政治而不是新闻。

勃:就说是政治新闻加政治吧。

法:政治还是权力?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读过您当柏林市长时说过的一句话:“权力是干一点明智的事的唯一手段。”

勃:我记不清了,大概是这意思。那是在跟我妻子讨论时说的,她担心权力的责任太大。我不喜欢权力这个词,它容易引起误会。就我来说,我喜欢用势力这个词。若说是权力,那也要说明它是褒义的。啊,很显然,要想做些事情就必须处于能做事情的地位。不一定非得当国家元首,尽管国家元首是能干很多事的。只要……只要你在这个职位上待一段时间。

法:您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待了很久,并且准备继续待相当一段时间。那么我问您:您过去和现在的目的是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个权力?

勃:就国内来说,是为了实现更现代化的生活方式,也就是达到更高水平的民主化和社会平衡。我说的是社会平衡,而不是平等。就国外来说,是为了表明我们的国家与东西方都能保持睦邻关系,也许可以说我的兴趣是给德国制定一项外交政策。因为那时德国还没有外交政策,然而这种说法并不合适,因为它没有说明是当时德国的外交政策还是分裂前的德国和后来被占领的千疮百孔的德国的外交政策。因此更正确的说法应当是:我的兴趣在于在欧洲范围内给德国安排一个位置,在国内和国外建立睦邻关系。

法:我想您主要指的是您的“新东方政策”,也就是向东方开放的政策。勃兰特总理,您对执行“新东方政策”所取得的成果感到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