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勃兰特(第9/13页)

勃:几乎是满意的。回顾一下,我发现只有两三件事情我处理得欠妥当,但也不是非常不对。总的来说,我是够满意的,因此我得告诫自己不要像老年人那样过分洋洋自得。噢,很显然,我们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自夸,说自己做的事尽善尽美。这首先是因为我们的行动不是孤立的,往往是各个方面广泛行动的结果。可是……刚才在你来到这里以前,我会见了我国驻联合国的大使。他向我叙述了在与其他大使包括东欧大使的接触中听到的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他们认为我已经做了不少工作,准备在我最近访问纽约时好好接待我。是的,我感到很高兴。我的意思是说,听到他们不是用石子迎接我,这使我感到很高兴。

法:甚至在您去东德时,人们也没有在爱尔福特向您扔石子。当时群众向您热情欢呼鼓掌,您有什么感受?

勃:我非常感动,同时也感到担忧。我为他们担忧,为他们那样冒风险感到担忧。我不断向他们打手势,要他们别太激动。对他们来说,这样做是危险的。

法:请允许我在此向您提一个问题,我向任何掌权的人都可能提这个问题,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您认为某个个人能改变历史吗?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维利·勃兰特,您认为今天的德国还会是今天的德国吗?

勃:我认为个人在历史上起着决定的作用,但是我还认为是形势使这个或那个天才人物更为突出。当然,天才人物是客观存在的。我给您举个例子。如果第二次世界大战不在1939年爆发,如果盟国不是那样的毫无准备,如果希特勒在入侵挪威和丹麦后没有向荷兰、比利时和法国发动进攻,那么丘吉尔将会是什么样的人物?仍然是一位非凡的人物,还是只不过是一个有点好打抱不平、嗓门很高的第二流的要人?时来运转,正当关键时刻,丘吉尔还年轻力壮,于是英国人便能团结在他的周围,使他发挥巨大才智。难道这意味着,如果那些事件晚发生5年,丘吉尔就不会发挥这么大的作用了吗?不是的,很难知道我们在某种形势下所做的事情别人是否能做到。戴高乐做了法国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说必须存在某种形势,而某些个人正是生活在这种形势之中。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遇到了这种形势,他就可推动历史朝某个方向,而不是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法:很奇怪,您提到了戴高乐,正是他推迟了统一欧洲的诞生。

勃:戴高乐是一位伟大的人物。他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使法国丢掉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造成的自卑感,是他使法国成为有名望的强国。如果从欧洲合众国的观点来看欧洲,他当然不是一个支持者。但是令人惊讶的是,正是在他的领导下欧洲共同体得到了发展,而没有瓦解。他当时可以制止它的发展,但是他没有这样做。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他身上。至于“新东方政策”……

法:“新东方政策”是勃兰特的,因为到东方去的是勃兰特。

勃:对,但我不排除别的人也能提出类似的政策。即使在1967年和1968年我当外交部长时没有开始执行这项政策,那么后来也会有别的人提出这项政策,尽管形势不会那么有利。应该有这样的政策,否则德国就会处于困境,就会与它的最重要的盟国即美国和法国执行的政策发生矛盾。啊,请相信我说的话:既需要有人,也需要有形势。

法:这个论点几乎是马克思主义的。勃兰特总理,您年轻时是马克思主义者,对吗?

勃:我想是的。但我不认为我为了成为马克思主义者而做过相当大的努力。很可惜,我应该努力些。因为年轻时的马克思主义者就意味着为晚年成为优秀的社会主义者做了良好的准备。